第三章

會議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張行長那個標準到可以寫進教科書的九十度鞠躬上。

蘇蘇臉上的譏諷僵住了，隨即，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誇張地笑出聲來。

“林久，你這戲演得挺全套啊？這個群演請得不錯，一天得有五百吧？連西裝都是租的，看著就不合身。”

她篤定我是在虛張聲勢。

顧沉顯然比她有腦子，他認得張行長。但他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張行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行長終於直起身，卻連一個眼角都沒分給顧沉。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小心翼翼地遞給我。

“林小姐，您先擦擦。這，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他轉向顧沉，之前對我有多恭敬，此刻對他就有多冰冷。

“顧總，我行剛剛通過緊急決議，將全麵重新評估對貴司的授信額度。那筆三十億的無抵押發展貸款，恐怕......”

“三十億？！”

顧沉的臉，刷的一下白了。

那筆錢是顧氏集團擴張版圖的生命線。沒了它，資金鏈立刻就會斷裂。

他終於不再維持他那可笑的驕傲，幾步衝到我麵前。

“林小姐！這，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他的聲音裏，帶上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我沒接張行長的手帕，隻是用手背隨意抹了一把臉上的黏膩。

“誤會？”我笑了，指了指那份掉在地上的《實習生行為規範》，“顧總，你的舔狗契約我還沒簽呢，你的黃花梨木桌子也還等著我去舔。我們之間，能有什麼誤會？”

我的話，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顧沉的臉上。

他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我那碎屏的手機，頑強地再次響了起來。

是陌生的號碼。我隨手按了免提。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幹練又恭敬的聲音：“大小姐，我是李助。林董讓我通知您一聲，華維科技剛剛已經單方麵中止了對顧氏集團的所有芯片供應。林董讓我問您，關於顧氏集團，下一步需要怎麼處理？”

“華維中止供應？”

顧沉喃喃自語，身體晃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

如果說銀行抽貸是釜底抽薪，那華維斷供，就是直接砍斷了顧氏集團的命脈。華維是他們最核心，也是唯一的高端芯片供應商。

會議室裏，所有高管都倒吸一口涼氣。

完了。

這是所有人心裏唯一的念頭。

蘇蘇終於意識到自己踢到了怎樣一塊鐵板，她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電話那頭的李助理還在安靜地等待我的指示。

我抬起頭，看向麵如死灰的顧沉，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處理？不處理。”

“他的公司，我爸剛買下來。就當給我買個新遊戲，讓他自己玩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