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不斷彈出,像催命的符。
【你就回來一趟能怎麼著?】
【你夏伯伯小時候還抱過你呢,現在想見你一麵都這麼難,我怎麼能教出你這種沒有家教的孩子。】
【這周末就給我回來,真是給你慣的沒樣子了。】
要是不回去,可能我這僅剩的這點生活費也沒有了。
我妥協了:【好。你要給我報銷路費。】
【這才是媽媽的好孩子。你怎麼這麼敗家,我每個月給你的錢,你一點都沒攢下?現在連個路費還要我給你報銷。】
00一月的生活費還要我有剩餘的閑錢買車票。
她或許也知道她說的話很荒謬,自己找補。
【算了算了,給你報銷就是了。】
回了家,我見到了我媽口中的夏伯伯。
是一個麵相邪惡的老頭,目測六十多歲。
我媽強迫我坐他身邊。
他側著頭不斷上下掃視著我:【是雛嗎?】
手不安分地在我的腿上亂摸,我嚇得用力拍開他的手。
老頭反而拿起手在鼻尖猛嗅一口氣。
【你還不放心我,我閨女我能不知道嗎。】
我呆呆地看著那個老頭比了個數。
原來這點錢就能讓我媽把我賣給半截入土的老頭嗎?
老頭遞給我一個文件夾,上麵赫然四個大字《守德合約》:
大學期間不得和任何男人有來往,發現一次彩禮扣1萬。
不得夜不歸宿,向男方提供打卡記錄以及定位信息。
打電話不能不接,消息不許不回。稍有敷衍五金全免。
每周都要回家,做全麵的大掃除,如有特殊情況必須提前報備。
做美甲、染頭發、化妝一律不允許。
在家要穿男方規定的衣物,不得擅自決定。
自合約生效起,女方默認同意備孕,隨時做好傳宗接代的準備。
男方的位置已經簽好了字,就等我了。
我看著合約發起了呆,不讓我談戀愛,卻可以提前把我賣出去。
小腿傳來刺痛,我媽偷偷在桌下用腳:
【你這死孩子,簽啊,你夏伯伯可稀罕你了,肯定會對你好的。】
【他給了你多少錢?】
【你胡說什麼呢?給我什麼錢?你怎麼能這麼想你媽?我都是為你好,你怎麼想不明白呢?】
她的臉色明顯慌張,還死不承認。
我拿起筆,寫下了字。
【滾】字躍然紙上。
她的臉垮了下來,揚起手就要扇我巴掌。
我先她一步站了起來:【學校還有事,你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沿著大橋漫無目的地走,真想一頭紮進這江裏,我死了這一切就結束了吧。
我自殺的次數不少,算起來統共1次。
每一次自殺我都幻想我媽會痛哭流涕,後悔不已。
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跳江,差一點就死了。
醒來後的我媽說的第一句話是:
【你要死就死,現在花了我這麼多錢,你出院了趕緊兼職想辦法還我錢。】
我寧願死在那個江裏。
消息再次彈了出來,不出意外是我媽:
【小言你現在怎麼這麼不聽話?媽都是為你好,夏伯伯條件這麼好,你不願意跟有的是人跟。你老實告訴媽,你是不是在學校談戀愛了?】
【有你也給我斷幹淨了,那份合約等你下次回來再簽。你老老實實跟你夏伯伯好好過。】
40度的天暖不熱我零下一度的心。
我如鯁在喉。
【再說了,你弟弟馬上要上大學了,這不得提前給他買套房,你一個做姐姐的早點結婚還可以幫襯弟弟。】
是了,我有個小我兩歲的弟弟。
隻要學校開家長會,我爸媽都去弟弟班裏。
他們說我成績好,不去也沒關係。
弟弟想要什麼就買什麼,身上穿的都是名牌,而我隻能穿別人不要的衣服。
他們說我一個女孩子不要每天想著怎麼打扮,弟弟不一樣,弟弟穿的不好會被人嘲笑。
無意中發現就連每天的早餐,我媽都會偷偷給弟弟臥兩個雞蛋。
我揉了揉濕濕的眼睛。
夜風太大,眼睛進沙子了。
我媽依舊疊疊不休:
【小言,媽媽都是為你好,學校裏的男孩什麼都沒有,你跟著他們會吃虧的。你夏伯伯是年齡大了點,但是你嫁過去就是富太太了。你從小就疼你弟弟,家裏窮,你也不想看見你弟他沒房沒車討不著老婆,你說對不對?】
家裏窮卻能給弟弟買名牌,還能背著我帶弟弟去澳洲旅遊。
弟弟幾天前的朋友圈我還記得很清楚。
戴著二十萬的腕表、吃澳洲大龍蝦、住的是頂奢酒店。
隻是在我麵前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