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那個叫顧晏塵的男人帶走了。
連同我的兒子,星星。
他把我們安置在一間公寓,很高,能看到整個城市的燈火。
星星大概是嚇壞了,睡著了也緊緊攥著我的衣角。
我小心翼翼地掰開他的小手,一個東西從他緊握的拳心裏掉了出來。
是一張被揉得皺巴巴的紙。
我撿起來,撫平。
是一張設計稿的殘頁,是我畫的《星光》係列裏,名為“初星”的項鏈。
記憶的門被撞開。
三年前,我第一次參加設計師大賽的前夜。
那時的蕭君臨還是個窮小子,卻拿出自己一個月的工資,給我買了最好的畫具。
他笨拙地用一整塊牛皮,給我的設計稿集《星光》做了個封麵,還用燒紅的烙鐵燙上“S.W. 晚星”的字樣。
他把稿集交給我時,眼睛裏有光。
他說:“蘇晚,你的才華是星光,總有一天會讓世界看到。”
那是唯一一次,我感覺自己是被全世界肯定的。
希望。溫暖。
“砰!砰!砰!”
沉重又急躁的砸門聲,像擂鼓,敲在我的心臟上。
我打開門。
是蕭君臨。
他竟然查到了這裏。
他的視線越過我,落在我手裏的那張殘頁上。
他走進來,一把奪了過去。
我以為他會質問,會嘲諷。
可他沒有。
他隻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紙上我畫的線條,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的心,不受控製地提了起來。
他是不是......還記得?
哪怕隻有一點點。
下一秒,他笑了。
那笑容裏沒有半分溫度。
“啪嗒。”
打火機金屬蓋彈開的聲音,清脆,刺耳。
藍色的火苗竄起,舔上紙張的一角。
“不!”
我瘋了般撲過去想搶,卻被他死死地按在牆上。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張寄托了我所有夢想的“初星”,在我眼前卷曲,變黑,最後化為一捧黑色的灰燼。
火,燒的不是紙。
是我的骨頭。
“都成了一個殺人犯,還想著發光?”
他灼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後,聲音像毒蛇的信子。
“蘇晚,你忘了誰才是你的主人?”
他把我死死地按在冰冷的落地窗上,窗外是千萬盞燈火,窗內是無邊的地獄。
“你的光,隻能為我一個人亮。”
“或者,就由我親手熄滅。”
他撕開我後衣領的布料。
我感覺到一個冰冷的、堅硬的金屬物體,貼上了我的後頸皮膚。
是一把鑰匙。
他用鑰匙的尖端,一筆一劃地,在我的皮膚上刻著什麼。
不快,也不慢。
冰冷的刺痛混雜著極致的恐懼,讓我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像一隻被釘在案板上的魚。
“這樣,你就永遠不會忘了。”
他刻完了最後一筆,滿意地低語。
“你身上,隻能有我蕭君臨的印記。”
我不用看也知道。
他在我身上,劃下了一個“蕭”字。
一個烙印。
一個囚籠。
“砰!”
公寓的門再次被撞開。
幾個黑衣保鏢衝了進來,動作利落,像獵豹。
他們將蕭君臨瞬間製服,扭送出去。
他被拖走時還在叫喊,麵目猙獰。
“蘇晚!你休想擺脫我!你這輩子都是我的!”
保鏢退了出去,房間裏恢複了死寂。
我癱軟在地,伸手去摸後頸。
那裏一片灼痛,黏膩的血沾了我一手。
《星光》的殘頁化為了灰。
我的心,也跟著一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