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搬回家的當晚，樓上的演奏會又開始了。

王浩大概是聽到了我開門的聲音，故意把動靜搞得更大了。

從貓眼裏看出去，

還能看到他光著膀子，特意跑到樓道裏，

對著我家門口的方向吐了口痰，嘴裏罵罵咧咧：

“小賤人還敢回來？是不是上次看了老子的法寶，想念的很啊。”

孟哥捏了捏拳頭，骨節發出哢哢的響聲，

拎起一個扳手就要往外衝。

劉姨一把攔住他：

“年輕人，別衝動。對付這種小癟三，動刀動槍是下策。”

我們剛坐下來準備吃飯，

樓上的床板撞擊聲和女人的叫床聲，像是掐準了時間一樣，達到了高潮。

王浩和林嬌嬌顯然是在示威。

小愛麵無表情地說：“我餓了，我想先上。”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小愛已經動了。

她像一隻沒有重量的貓，悄無聲息地飄上了樓，站在了1202的門口。

然後，她開始用一種極其詭異的語調，模仿著林嬌嬌的叫聲。

但她的模仿，不是簡單的複製，

而是加入了各種動物的嘶吼和嬰兒的啼哭，

混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魔音。

屋裏的聲音戛然而止。

幾秒鐘後，門猛地被拉開，王浩赤著上身，怒氣衝衝地吼道：

“哪個神經病在外麵裝神弄鬼！”

他看到了門口的小愛，愣了一下，隨即破口大罵：

“你媽的，你他媽誰啊！有病吧！”

小愛歪著頭，用一種天真又詭異的眼神看著他，說：

“哥哥，你身下的那個女人的聲音不好聽，妹妹來教教你啊。”

說著，她張開嘴，發出了一聲堪比海豚音的尖叫。

“啊——”

那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王浩捂著耳朵，罵道：“我操，你他媽是鬼啊！”

小愛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在空曠的樓道裏回蕩，顯得格外陰森。

她慢慢地逼近王浩，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他的胸口。

“哥哥，你這裏，跳得好快啊。”

她又湊到他耳邊，用氣聲說：

“你老婆的叫聲，像殺豬。難聽死了，一點情趣都沒有。”

王浩被她這副模樣嚇得夠嗆，連連後退，邊退邊罵：

“滾開！你個瘋子！離我遠點！”

小愛卻像黏上了他一樣，緊緊跟著，嘴裏不停地念叨：

“殺豬，殺豬，你老婆在殺豬。”

林嬌嬌終於穿著睡衣衝了出來。

當她看到小愛那張慘白如紙的臉和空洞的眼神時，也嚇得尖叫起來。

“啊！你是誰！你快走開！不然我們報警了！”

小愛停下腳步，很認真地看著她，然後舉起自己的手，放進嘴裏，開始啃自己的指甲。

她一邊啃，一邊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林嬌嬌的眼睛。

“你的指甲，塗得真好看。拔下來，給我嘗嘗好不好？”

說著，她真的朝林嬌嬌伸出了手。

林嬌嬌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躲到王浩身後，然後“砰”的一聲，把門狠狠關上了。

小愛撥弄自己的頭發，開始用讓人心慌的聲音複述，

“大哥，大哥，你別這樣啊，你老婆還在家裏呢，你不要強迫人家。”

王浩沒見過這樣的，傻眼了，喊老婆快開門啊，

屋裏的林嬌嬌大喊：“老公你別怕！我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