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嘩然,卻無人敢去攙扶這位京城裏出名的狠婦人——早有傳聞,凡是招惹過她必是活不過次日。
此時,宮內的公公趕來傳話:“二位千金莫要在此爭執,皇後娘娘自會還予清白。”
皇宮春秋殿內,尚皇後雍容華貴,端儀高坐,隻聽二人道來原委。
謝念初跪坐在堂下,拱手後將事故發生如實呈上。
“謝家長女所說可言真?”尚皇後悠然開口。
跟在謝之遙身邊作亂的那群人多半都不驚嚇的,眼見皇後問話,其中兩個一股腦全說出來了。
“好大的膽子!敢在此等場合鬧事,我便要看看這謝家是如何管教兒女的!”
一聲拍案響徹殿堂,皇後娘娘麵色鐵青,勃然大怒,就在要立罰時被殿外一人闖入打斷。
“娘娘且慢!”
來人用麵具遮容,從腰間半輪彎月的白玉佩能看出是瀾月樓的人,他身後跟著的便是賀崢。
賀崢手上提著一雙金絲製藕色繡花鞋,垂眸瞥到謝念初身姿下藏著赤裸的小腳,眉頭微蹙。
“小姐,都是家中事,莫要讓自家人難堪為好。”他將繡花鞋放到裙邊,輕聲說道。
謝念初身上還是濕漉漉的,鬢邊碎發還掛著水滴:“害我如此狼狽也要放過?你在教我做事?”
知道謝念初睚眥必報的性子,賀崢沒再說話,而是將目光放到一旁同樣落水的謝之遙身上。
瀾月樓的那人不知和皇後娘娘說了些什麼,竟讓她不再追責此事:“既然都是自家姐妹,此事便就此作罷,今日太子選妃,避免傷了和氣。”
連皇後都要禮讓三分的人物,卻對謝之遙如此包庇,不禁讓在座人都驚歎不已。
謝之遙挽過頭發起身,臉上傲嬌依舊:“謝念初,我到哪兒都有人撐腰,不似你失魂落魄,像個野鬼。”
謝念初攥緊流光羅裙的一角,轉眼又看到賀崢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人的模樣,隻覺得好笑!
他賀崢倒是有能耐得很,為了謝之遙連皇後娘娘的人情臉麵都敢要!
她起身一腳踢開裙邊的繡花鞋,赤著腳一步步走去了宮外,坐上馬車後直接回府。
夜晚,樹葉落霜,屋內燭火不眠。
今日泡水讓謝念初背後的傷口加劇,身後婢女每塗抹一次膏藥都要換來她一聲悶哼。
婢女手上不知輕重,隻是照例上藥:“今日太子選妃未能讓二小姐入選,打聽她回去後向老爺埋怨您許久,說了不少閑碎話。”
不讓她當選太子妃,謝念初閉眼也知道是誰的手筆,於是她冷哼:“以她那頑劣品德,能選好上才是來鬼。”
話落,身後忽然沒了動靜,取而代之的是傷口被重重摁下,似火燒般疼痛。
“唔!”
她下意識想叫,卻被一隻熟悉的手給捂住嘴巴,同時血腥味撲鼻。
賀崢緊貼著她,手上沾著藥膏在光滑的後背上來回摩挲,呼吸都灑在她耳邊:“小姐何時惹上愛說閑話的毛病了?”
“昔日小姐受傷不都是喊我處理的嗎?怎得如今不叫我了?”
他悠悠開口,低沉的語調像是魅魔附身。
謝念初被他控製住,身子不敢挪動,隻得任由他給自己一點點塗藥。
可他力道很重,似是故意暗自用勁,時而疼得將眼淚都逼出來幾滴。
不過是說了句謝之遙的壞話,他這報應倒是來得快!
那人貼在她身側不說話,生繭的指腹讓她感到膈應,卻又像籠中的金絲雀隻能任由擺布。
終於,藥上完了,背後的衣裙被緩緩摟住,捂著嘴的手也漸漸鬆開。
“啪!”
謝念初含淚的眼中多有幾分憤懣,捂著胸前轉身給他臉上狠狠扇過一巴掌:“滾出去!”
賀崢知道自己今晚越界,垂頭行禮後退出了房間。
門外梧桐見他離去,又回到床榻邊彙報:“袁家二小姐,鐘家大小姐,今晚在府中離奇失蹤。”
謝念初攏好衣衫,收好情緒,回想起這兩位小姐就是今日在殿上幫她做證的人。
說了兩句有害謝之遙的實話,這會離奇失蹤怕是已經屍首無存。
她抬眸望向空蕩的門口,身邊他帶來的那絲血腥味還未散去。
傷口依舊疼,謝念初早就看清賀崢那瘋子般的性情,也越發明白他留不得!
很快,下月初三,她出嫁後就可以徹底擺脫這裏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