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攻略失敗躍下城牆後,我打了風禮禮。
她負氣出城被敵國綁走。
未婚夫說:「禮禮身體嬌弱吃不得苦,你去替她為質好不好?畢竟是你欠她的。」
我望向敵軍陣前邪肆狂妄的反派暴君,無聲彎唇。
「係統,我記得,可以更換攻略對象?」
......
「放開我,我要見刑菀!」
門外,熙攘的嘈雜聲合著家仆低聲的勸阻打斷了我的思緒,再抬眼時,隻見一身玄衣,身配玉帶的男人橫衝直撞的闖了進來。
身後還跟著我那位溫潤文雅的未婚夫,此刻他正關懷地扶著麵容嬌弱的風禮禮進來。
距閨蜜城牆一躍已隔半月,再見沈成彥,他失了往日的風度,緊鎖的眉頭和唏噓的胡茬顯得人憔悴了幾分,沒了曾經的意氣風發。
我將最後一遝黃紙放入銅盆後,才緩緩從靈堂的蒲團上爬了起來。
「各位,擅闖他人內宅,就不怕聖上治你們的罪?」
沈成彥不管不顧地衝我喊:「刑菀,你到底把瑤瑤藏到哪裏了?你知不知道她是將軍夫人!私藏朝廷家眷可是重罪,即便是陛下在,我也要辯上三分!」
一旁的風禮禮麵露急切,也隨之附和道。
「是啊,邢姑娘你行行好,把宋姑娘還給彥哥哥吧,這幾日彥哥哥為此心力憔悴,吃不下睡不著的都瘦了。」
說罷,滿眼心疼的望向身側的沈成彥,一雙小手更是纏繞上男人的小臂,一副溫婉柔弱,泫然欲泣的模樣。
江聿風皺著眉望向我,眼中也有對我的責備,「菀菀,別再胡鬧了。」
我譏誚一笑,無視江聿風,緩步走到風禮禮的麵前。
望著女人那張無時無刻不清純無辜的樣子隻覺諷刺,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讓我和宋瑤攻略了五年的兩個男人紛紛倒水,甚至將宋瑤逼死一躍。
「我把人藏起來了?風姑娘莫不是忘了,宋瑤就死在你腳下啊,我記得那日城牆之下,那血還把你的金縷玉衣給染紅了呢,怎麼,風姑娘莫不是失憶了?」
風禮禮麵色一白,整個人身體瑟縮,躲在了江聿風的身後,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見她這般,江聿風沉沉的眸子揚起一絲微慍,下意識地伸手將風禮禮擋在身。
「刑菀,你何必為難禮禮!是你和宋瑤演戲在前,用假身替換,上次在聖上的生辰宴上,你倆就曾表演大變活人,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把戲嗎?」
我冷眼看著他,其實江聿風對我挺好的,沒有其它女人,更是對我百般包容,隻可惜隻要涉及到風禮禮的時候,他便會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深情的看著我說抱歉,如今更是為了她指責起了我。
沈成彥麵色也極不痛快起來,「不過是為了爭寵的把戲罷了,我和禮禮清清白白,若不是她拈酸吃醋,容不下禮禮,怎會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說罷他喟歎了一聲,像是恩賜一般揚起了下巴,冷聲道。
「隻要她好好跟我回府,我願意原諒她之前的任性,不再計較她鬧出這般鬧劇。」
「做戲?」
我譏誚出聲,轉頭看向這個閨蜜生前深愛的男人,隻覺替她不值。
「沈將軍是連枕旁人的樣貌都認不出,還是壓根都沒收那副屍骨?」
沈成彥蹙眉,他的確是未曾看一眼那具血肉模糊的骸骨,左右不過做戲罷了,看與不看都一樣。
捕捉到男人眼底的質疑,我壓住胸口的憤恨,忍不住出聲。
「將軍可曾記得,三年前,你還是伯爵府棄子被打入牢獄,被同族示意要將你餓死之際,是宋瑤將烙餅貼在胸口,打點獄卒送於你,自己卻在胸口燙下一口餅大的疤。」
「將軍又可曾記得,兩年前,宋瑤得到秘報,七日奔騎,累死三匹戰馬,隻為與你送去敵軍情報,大病數月都不曾喊一聲疼,隻為安你戰心。」
「瑤瑤為你做的樁樁件件尚且曆曆在目,如今竟是換來你的一句做戲,我真是替她可悲。」
「夠了!」
沈成彥厲聲打斷我的話,眸色一凜,沉聲道。
「不需你說,瑤瑤為本將軍所做的一切我自是記得,隻是一事論一事,我也將將軍府的管家權交於給她,讓她成為人人稱羨的當家主母,甚至準備向聖上封請誥命,吃穿用度可曾苛待過她一日,她卻百般刁難禮禮,禮禮本就體弱,若不是我在府中,禮禮還不知要被她磋磨成如何,此次更以這等惡劣手段來威脅禮禮,我今日來尋,已是給足了她麵子,你既是她好友,便該多勸勸她恪守婦道,以夫為天!」
「彥哥哥。」
風禮禮柔弱的聲音響起,一雙泛著水光的杏目更是楚楚的望向身旁的男人。
我隻覺看的惡心,轉過了身去。
「既然將軍這麼想見她,我便帶你去見。」
聽我這樣一說,剛剛還色厲內荏的男人瞬間鬆了口氣,又似是恩賜一般的喟歎道。
「也罷,左右不過是她爭寵慣用的手段罷了,隻是這次她實在是過了些,此番隻要她肯好好給禮禮磕頭認錯,我便不與她計較,這將軍夫人當家主母的位置依舊是她的,誰也奪不走。」
我拂袖轉身,懶得聽身後男人的多言,徑直朝著冰室走去。
身後三人一前一後便是跟了上來。
冰室陰寒,兩人跟著我越走越深,溫度也越發的寒涼起來。
「聿風哥哥,這裏好黑、好冷。」
「別怕,有我在。」
說罷,江聿風還體貼地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裹在女人的身上,輕聲哄慰,嗓音柔的可以化作水。
我翻了個白眼,終於走到了內室。
不足二十平的冰室內,一方冰棺置於其中,我的宋瑤正安靜的躺在冰棺內。
我隻望了一眼,便不忍的別開了頭。
她存了死誌,全身幾乎沒有一塊好地兒,我是用了係統兌換積分,才堪堪將她麵容完好的保留了下來。
「瑤瑤就在那。」
三人霎時將目光齊齊投向冰棺,幾乎是下一秒,沈成彥便衝了上去。
「宋瑤,你又在搞什麼鬼!」
他蹙眉冷喝,伸手便是朝著棺內的宋瑤扯去,隻是他一觸女人,便摸到了那冰冷僵硬的身軀,隻輕輕一扯,筋骨盡斷。
沈成彥的表情霎時僵住了,久經沙場的人如何沒見過死人。
沒有脈搏,沒有心跳,筋骨盡斷,斷無假死之可能。
「刑菀!你拿個易容的屍體騙我!」
他猛地回頭,雙眸赤紅,怒聲喝道。
我淡淡看著發怒的男人,唇角是壓不住的譏誚。
「沈將軍博聞強識,精通易容之術,竟是連枕邊人都認不得了嗎?」
「不、不可能的,瑤瑤怎麼可能真的跳城樓......一定是假的......」
他一邊兀自念著,手卻不斷的去反複確認,直到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
「彥哥哥......」
裹著披風的風禮禮察覺不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便想要撫上男人的臂膀。
「你別過來!」
隻是指尖尚未觸到男人,便被男人的暴嗬聲嚇得頓在原地。
「這不是瑤瑤,這一定不是瑤瑤......」
他雙目赤紅,幾欲滴血的望著冰棺裏的女人不停念叨。
「你知道嗎?沈將軍,瑤瑤曾和我說,此生最幸福的兩件事是何?」
我踱步至男人身前,冷冷的看著失魂落魄的他,繼續道。
「一是遇見你,二是嫁給你。」
男人身形微顫,囁嚅著唇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隻可惜這幸福太短了,直至風姑娘回來,她因風姑娘喜歡主院,搬至陰冷偏院,因風姑娘落水被罰跪祠堂,又因風姑娘體弱被迫淪為試藥工具。可她沒有對我說過一句你的不好,直至半月前方神醫將她入殮之時,才知她肚子裏的孩兒已經三月有餘了,距今一算,便是你令她替風姑娘試藥之時。」
伏在冰棺旁的男人聞言,身形一僵,整個人仿若被抽走了精氣神一般,撲通一聲跌坐下來,目光呆愣的望向棺內女子的小腹上,手指輕顫,不斷的撫摸著棺內的女子。
見他如此,我眼底閃過一抹快意,繼續道。
「方神醫說,那本是一個健康的男孩,他是被你親手喂下的藥殺死,所以,瑤瑤在絕望之下,這才一躍而下。」
「夠了!閉嘴!不要再說了!」
男人抱住頭,一臉痛苦。
「彥哥哥,都怪我,若是我不回來就好了......可、可我隻是想留在你身邊啊,即便遠遠的看著你就心滿意足了,誰知宋姑娘竟會誤會至此......我就不該回來的......」
白衣少女哭的上氣接不來下氣,淚水漣漣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好似隨時可以暈倒一般。
我頓時火大,幾個箭步衝上去,「啪」地一下扇了過去。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冰室,「你有什麼資格在宋瑤麵前哭?」
風禮禮捂著被扇的紅腫的臉,眼底迸發出仇恨的火光。
「是,都是我的錯,我這就走!」
說罷,她提起裙擺,嗚咽著跑出冰室。
「禮禮!」江聿風有些擔憂地看了眼風禮禮的背影,又責備地望向我。
「菀菀,宋瑤之所以會想不開自盡,你也有責任,若不是你沒好好開解她別與禮禮過不去,反倒是幫著宋瑤欺負禮禮,事情何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他說完便追了出去。
我冷笑一聲,隻當是左耳進右耳出。
如今的我,半個字也不想同他爭辯,因為嫌惡心。
第二天,辦完瑤瑤的葬禮,我收拾好金銀細軟,乘著夜黑風高,便準備偷溜出去。
係統說了,瑤瑤死前將她的所有積分都轉給了我,若我這次能成功攻略目標,還是能將我們二人帶回現代世界,隻是先前說的巨額獎勵會大打折扣。
為了跟瑤瑤回家,我不能就這麼放棄了。
雖然新的攻略對象不一定會成功,但總比結局已定的江聿風要好。
江聿風顯然已經被風禮禮洗了腦,再在他身邊耽擱下去,我隻會成為第二個瑤瑤。
就在我正想著要怎麼去大慶找司翊晟,翻牆翻到一半的時候。
朱紅的大門被人打開,在這寧靜的夜色中,我被嚇的一個激靈,匆忙的腳步聲朝著內室衝了進來,其中還夾雜著一道江聿風的聲音。
莫不是我打了他的心上人,找我來算賬了?
「菀菀。」
「這麼晚了,王爺怎麼過來了。」我調整好情緒,轉過身。
「菀菀,禮禮被抓了。」
他一身月白長袍,長身玉立的站在月下,一雙溫潤的眉眼透著淡淡的憂愁。
我「啊」了一聲,垂著頭不說話。
此間正是大鄴國和大慶兩國交戰之際,風禮禮昨天那樣哭著跑出去被抓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似是喟歎一聲,江聿風望向天邊長月,回憶道。
「當年禮禮的父親偕同全族男丁隨著父皇禦駕親征,不料途中卻中了敵軍埋伏,九死一生之際,是風氏一族犧牲全族之力拚死抵抗,這才護送父皇逃出升天,我皇家,是欠她的。」
月色如水,寒露微涼,我望著平靜敘述的男人,緩緩開了口。
「王爺想說什麼?」
他望著我,眼神也帶上一層薄霧,隨後終於啞然出聲。
「菀菀,禮禮身體嬌弱吃不得苦,你去替她為質好不好?畢竟,你也有虧欠於她,若不是你打了她,她也不會負氣出城。」
最後一個字落地,男人別開了目光,已不敢再看我,隻是兀自說著。
「我已安插好了眼線,等我布好軍防,一定帶大軍盡早去救你,在此期間你隻需保護好自己。」
我突然笑了,將自己未婚妻送到敵國為質,還讓她保護好自己,滑天下之大稽。
「菀菀,那司翊晟雖是殘暴,但也不至於對質子動手,隻要你安分一些......」
「王爺。」
我打斷他後麵的話,對上他烏黑的眸子,緩緩開口。
「我換。」
交換定在次日的白天,三軍陣前,我一眼便看到那個男人。
他身著黑金烏甲,粗礦的龍紋卻壓不住男人一身邪肆的矜貴之氣,此刻男人正手持韁繩,入鬢的斜眉之下,一雙鷹目微微眯起,薄唇輕揚,露出了若有似無的弧度。
身後三軍之威竟不足他一人之勢。
......
「人我們已經帶來,我們要見風姑娘是否安全。」
領頭的將領大喊,就見男人微微抬手,一道白衣倩影被人從馬車上拖了下來。
「聿風哥哥,救我!」
僅僅一夜,風禮禮妝發全亂,一張素淨的小臉布滿驚恐,此刻正衣衫淩亂的被兩名士兵押著送往陣前。
江聿風見狀,一對劍眉瞬間擰做一團。
使者拖著長長的尾音開口道。
「換。」
我信步上前,華麗的紅袍和對麵素淨的風禮禮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今日特意選了這麼一身,喜慶。
「菀菀。」
見我毫不猶豫便上前,江聿風一個箭步追上,不忍地喊住我。
我頓住腳步。
「王爺有何吩咐?」
江聿風隻覺自己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塊,嘴唇囁嚅了半晌,最終輕歎一聲。
「此後,萬事小心,等我的信。」
「多謝王爺。」
從始至終,我沒有回頭。
待風禮禮被放,我也被使者引至紅棕烈馬前,馬上的男人手持韁繩,正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烏黑的眸子望向我,寫滿了危險的探究。
我心中惴惴,規規矩矩地行禮。
「臣女刑菀叩見陛......」
「啊——」
我將將俯身,還不待行禮完畢,整個人身體瞬息懸空,一個天旋地轉間,便是被男人撈上了戰馬,一股強勢的男性氣息將我牢牢環繞。
一旁的主將訝然的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望著這一幕,要知道陛下的踏雪可從不給人碰,更別說共乘了,而這女子明明隻是一個質子。
係統:「攻略對象好感度60%。」
我微微一怔,要知道當初和江聿風到達60%還是因我送上冶煉之術。
這男人怎麼初始值就這麼高?
「後悔了?」
馬背上,慵懶低啞的男聲驟然拉回了我的思緒。
感受到身後鎧甲的冰涼和男人冷冽的氣息,我渾身一顫,不由挺直了脊背。
「沒......」
在沒未摸清這個攻略對象脾性之前,我不敢多做動作,即便他對我有60%的好感。
「刑菀。」
他輕聲低喚我名字,他的聲音本就低沉懶散,像是研砵研磨細膩前最後幾粒砂礫,帶著特別的細碎顆粒感,順著耳邊滑入,有些磨人。
「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怕了,趁現在換回去,我給你機會......」
男人瘦削的下巴磕在我的肩上,我背脊僵直,隻覺那粗糲的胡茬摩挲著我的耳垂,溫熱的呼吸便細細密密的落了下來,撩撥的人不由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係統:「目前攻略對象的好感度63%。」
「哈?」
碰一下就漲三個點嗎?我握著韁繩的手指猛然收緊。
既然這樣,拚了!
我猛地轉過身去摟住男人的脖頸,堵住了他沒有開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