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傅昀晏是學校裏的模範情侶。
大學畢業,我跟他回家見家長。
他滿心歡喜的準備娶我,我卻在當夜殺了他的父親。
他不顧家人阻攔和我結婚。
婚後六年,我被他囚禁,日夜折磨。
我想過逃跑,但他日夜派人看守我,沒有半點自由。
直到我難產生下的孩子,被他為小青梅鎖進行李箱窒息而亡。
那時,我已經是胃癌晚期,生命最多隻剩不到一月。
十八天後,別墅天台,我站在邊緣,腳尖懸空。
他卻哭紅了眼,求我別跳。
1.
傅昀宴一腳踹開地下室的門時,我正在給安安織圍巾。
他死死掐住我的脖子,目光冰冷。
「江月微,你簡直好賴不分!」
「清清特意來看你,你竟然敢對她動手?真以為我不會動你嗎!」
他重重甩開我。
身體砸到後麵冰冷的牆壁,手肘擦破,額角也青了。
可我像感覺不到疼似的,一言不發的撿起地上的毛線繼續織。
傅昀宴似有些不適應,眉心緊蹙。
「你又搞什麼把戲?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我眼皮都沒抬,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發完瘋就滾。」
這些年他無數次為白清清找我麻煩。
白清清從我這出去崴腳,是我詛咒。
白清清見過我後裙子脫線出糗,是我動手腳。
連前兩天她來奚落我,女兒安安為我說了兩句話,就被他以不尊重長輩為由鎖進行李箱。
無論我怎樣求他,他都鐵了心要教訓女兒,全然不顧女兒有幽閉恐懼症。
女兒的慘叫聲持續一夜,直到天亮沒了聲息,他卻說女兒是裝的,拖到晚上才打開行李箱,女兒早已沒了氣息,箱子裏的一道道帶血抓痕觸目驚心。
那天是情人節,他連女兒最後一程都沒送,隻顧著用無人機為白清清放了滿城煙花哄她開心。
想起女兒死時的慘狀,心頭湧上濃烈的悲傷,讓我眼眶發熱,胃也傳來陣陣疼痛。
我偏了偏頭,不想被他看到一絲脆弱。
傅昀宴被我的話激怒,煩躁的奪過我手裏的毛線扔了出去。
我下意識追過去,可沒走兩步,就被腳上的鎖鏈限製行動,我氣得抓狂,狠狠揪起他的衣領。
「還給我!那是我給女兒織的,你沒資格碰!」
見我動氣,他瞬間來了興致,滿臉嘲諷。
「我沒資格?這裏所有東西都是我的,我想怎樣就怎樣。」
說著,他輕佻的視線掃過我的身體,拉長語調。
「包括你。」
我漲紅了臉,抬手想打他,卻被他抓住手腕,強硬的按到床上,任憑我拳打腳踢,他仍舊不管不顧的撕碎我的衣服。
隨著他的靠近,白清清房間專用的茉莉白茶熏香混合著室內腐敗悶臭形成一股直衝天靈蓋的氣味,我轉頭避開他的吻,咬牙道。
「傅昀宴,你真惡心!」
他哼笑一聲,沒有任何前奏,野獸般進攻著。
我惡狠狠的咬在他的肩膀,任由血腥氣在口中蔓延。
我沒停,他也沒停,痛與欲交纏不休。
2.
不可否認,我愛傅時宴。
他曾是我枯燥生命裏唯一的曙光。
十八歲那年,我以省狀元的名次考入教育資源最好的京大,還有藝術類加分,減免全部學雜費。
能進這所學校的同學都是非富即貴,隻有我這個孤兒院出身的例外,沒有人和我做朋友。
傅昀宴不同,他對我一見鐘情,不折不撓追了我兩年。
少年不摻任何雜質的真心,沒人能抵抗。
他帶給我許許多多前所未有的體驗,讓我在失去父母後再次感受到被愛。
可我也沒辦法不恨他,他的父親顧崢是害死我爸爸媽媽的凶手,而他是間接的幫凶。
顧崢是誰?京圈大佬,黑白通吃的頂級豪門。
直到我跟他回家見家長才發現這件事,他作為次子隨他媽媽姓。
我的爸爸媽媽死了,凶手沒有受到任何懲罰,我怎麼能不恨。
所以在顧崢支走傅昀宴單獨把我叫入房間時,我知道機會來了。
我捅了他一刀,他在等待私人醫生上門時心臟病發作去世。
顧家人恨毒了我,要我給顧崢償命。
但我不後悔,就算重來一次,我還是會為爸爸媽媽報仇。
傅時宴為保我,受了九十九道鞭子,更是放言若我出事,他絕不獨活,才讓顧家人不得不放棄追究我的責任。
可他也恨我,他把我關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室,在我逃跑一次後,他用鎖鏈鎖住我的雙腳,傭人們兩班倒無時不刻盯著我,就是睡覺,也得在別人的視線下。
女兒的降生給我一眼望到頭的人生添了抹顏色。
可最終也毀在他手裏。
不過沒關係,不久前我吐血太多,私人醫生來看我,診斷出我患了胃癌晚期,不治療最多也就剩一個月的時間。
這時,按一個月算還剩十二天。
很快我就可以去陪女兒了。
第二天醒來時,傅昀宴已經離開。
床頭櫃上擺放著熟悉的膠囊。
傭人趾高氣揚的開口。
「少爺讓我盯著你把避孕藥藥吃了,你也別怨,你本來就是顧家的罪人,孩子生下來也是跟著你一塊受苦受罪,就說那個賤丫頭都六歲了還沒上戶口,沒出過莊園,誰都能看出來少爺不待見她,死了也好。」
她說的沒錯,可我聽著就是不舒服。
我抬起頭,聲音冰冷。
「我藏刀片,如果我告訴傅時宴是你給我的,你覺得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她大吃一驚,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真是個瘋子!」
「知道我是瘋子,就少惹我。」
我麵無表情吞下藥,躺回床上。
她氣的快炸了,可也不敢再說什麼,悻悻地站到門邊。
我習慣性的去拿一旁的書,卻摸到一顆糖。
草莓味的牛軋糖,著粉色包裝一看就知道是傅時宴親手做的。
我閉了閉眼,想起剛結婚不久那些抵死纏綿的夜,他總是掐著我的脖子質問。
「江月微,你究竟為什麼殺我爸?!」
到後來,他每晚摟著我的背啜泣。
「微微......你就給我個理由......哪怕是騙騙我也好......求你了.......」
無論他凶狠、崩潰還是哀求,我的答案從來都是。
「你爸該死。」
我隻恨那一刀不夠深,真正要他的命的不是我。
睜開眼,我把那顆糖丟進垃圾桶。
我們之間,早就回不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傅昀宴都沒有出現。
聽說是白清清喜歡的歌手在國外開演唱會,傅昀宴推了所有工作去陪她。
我心裏沒有任何波瀾。
我隻知道我的頭發越掉越多,牙齒也沒什麼力氣,什麼都吃不下。
私人醫生來過有些天了,傅昀宴怎麼也該得到消息了,他沒有強製我用藥,想必也是接受我們用這種體麵的方式結束。
在我生命還剩十天時,白清清突然踏入地下室,身後傭人捧著的托盤裏放著兩大一小的罐子。
隻一眼,就讓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那是我爸爸媽媽和女兒的骨灰罐!
3.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連忙衝過去想要搶回來,隻差一點點,就能夠著。
可鎖鏈牢牢鎖著我的腳,我拚命向前,腳腕被磨得鮮血淋漓,眼看就能碰到,那傭人陡然轉了個身,我狠狠摔到地上,瘋了一樣嘶吼。
「還給我!把我的家人還給我!」
白清清嫌棄的捂了捂鼻子,滿眼嘲弄。
「想要?跪下來學兩聲狗叫,我聽得高興了呢就給你。」
我滿心怒火,可爸爸媽媽和女兒的骨灰都在她手裏,我必須忍。
我咬著牙,跪在她麵前,屈辱出聲。
「汪汪、汪汪......」
白清清笑的前仰後合,用高跟鞋尖抬起我的下巴。
「江月微,你可真下賤,你從前的傲氣呢?」
我緊緊握著拳,強忍哽咽。
「以前都是我不對,求求你,還給我。」
她抬起腳,用細長的高跟在我臉上緩緩劃動,無奈道。
「可惜,你求饒晚了,那兩個老東西和你女兒的骨灰都被我揚了,我還特意請了大師送他們去畜生道呢。」
話落,傭人立刻鬆手,骨灰罐砸到地上四分五裂,可除了碎瓷片什麼都沒有。
我癱倒在地上,心臟仿佛被一把無形的利刃絞的鮮血淋漓,痛的難以呼吸。
回過神來,我拽著白清清的小腿狠狠咬上去,指甲也深深嵌入她的肉。
「啊!」
「江月微你個賤人,放開我!」
白清清痛的大叫,一邊罵我一邊捶打我,傭人們見狀也也紛紛上前幫她。
可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要她賠命。
不管不管她們怎麼廝打我,我都死咬著不肯鬆口。
突然,身後有一隻大手用力把我拉開,扔到一邊。
我的頭撞上床沿,鮮血順著額角往下滴落,但我顧不上疼,胸腔溢滿憤恨,手腳並爬的衝過去。
白清清扯著傅昀宴離我遠了些,看我夠不著才埋在他懷裏哭訴。
「阿宴,月微她瘋了!你看她哪裏還有人的模樣!」
傅昀宴冷冷暼過來,視線落到我的血跡上,瞳孔一震,他本能的向我伸出手,卻被白清清一把抱住,眼淚大顆大顆墜落。
「阿宴,都怪我,我想著月微女兒的骨灰留在家裏也不是個辦法,應該放到寺廟受些香火,保佑她來世平安成長,沒想到月微反應這麼大。」
我死死瞪著她,大吼道。
「你胡說!你斷了她的輪回路!你根本不想她投胎!」
我艱難地爬過去,拽住傅昀宴的褲腳。
「傅昀晏,我們的女兒才五歲,你都沒好好看過她,可她每天念叨最多的就是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你說過的,你喜歡女孩,以後我們有了女兒,你會讓她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護著她快樂長大,可她死了,因為你的固執她死了!還被這個女人揚了骨灰,甚至做法讓女兒來世做不成人,你殺了她,你殺了她啊!」
他漆黑的眼底清楚映著我的癲狂,臉上神色不明。
白清清啜泣著。
「是我不好,我聽說早夭的孩子沒有大師超度是不能投胎的,可說到底月微才是孩子的親生母親,我不該越俎代庖,我隻是心疼這孩子和你.......」
我聽不進去白清清的話,瘋魔一樣盯著傅昀晏。
「你動手啊!快為我們的孩子報仇!」
我邊說邊撿起一塊碎瓷片,照著手腕狠狠劃了幾道。
「你不是恨我嗎,我給你爸償命!」
鮮血快速流失,我眼前陣陣發黑,身體軟綿綿的到下去。
傅昀宴雙眼猩紅,衝過來接住我,大喊著。
「醫生!快喊醫生來!」
他脫下外套綁在我的手腕上,用力按住我的傷口,可是沒有任何作用,我的血越流越多多,順著他的外套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