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衛子淵定親前一日,愛慕他五載的師妹柳如煙跳入湖中自盡了。
衛子淵卻將她的死歸咎於我。定親之日,他命人將柳如煙的靈柩抬至喜堂。
掐著我的後頸壓向靈柩,逼我跪地謝罪。
他卻不知我也命不久矣。
柳如煙曾以習武為名,暗中將蠱毒下入我的茶中。
太醫斷言我五臟已毀,活不過半月。
我隻想完成這場期盼已久的婚禮,為自己的一生畫上句號。
卻不想洞房花燭夜,我看到衛子淵躺入了那口靈柩中。
而柳如煙嬌媚的聲音從柩中傳出:“夫君,你可想死了奴家。”
1
「夫君,你可想死了奴家。」
柳如煙的聲音從靈柩中傳出,滿是嬌媚與挑逗。
我站在洞房門外,手中的花燭墜落在地。
衛子淵的長袍散落在靈柩旁,他赤裸著上身。
我的血液凝固在血管中,耳邊回蕩著他們的聲音。
「子淵,你可真壞,這樣玩弄芷蘭姐姐,會不會太絕情了?」
柳如煙的笑聲穿透我的心臟,把它撕成碎片。
「這口棺材我特意施了結界,外人看不見裏麵的情形,你盡管放心。」
衛子淵的聲音沙啞。
「我要她親眼看著我們在一起,卻永遠看不清真相。」
我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原來今天的一切都是騙局,柳如煙根本沒死。
而衛子淵強行讓我對著一口空棺材下跪認罪,隻是為了滿足他們變態的樂趣。
我轉身離開,每一步都如踩在刀尖上。
回到偏房,我無聲地倒在床上,不敢發出一絲嗚咽。
「芷蘭姐姐,喜歡我們給你準備的洞房夜驚喜嗎?」
柳如煙的聲音忽然在我腦海中響起,竟是傳音入密的功法。
「子淵說你不配做他的妻子,我早就告訴過你,他心裏隻有我!」
她的笑聲如同刀子,一下下割在我的心上。
「知道嗎?你喝的那杯茶裏,我放了千年屍蠱。」
我渾身劇烈顫抖起來,冷汗浸透了喜服。
千年屍蠱,噬人五臟,讓人活活腐爛而死。
「你的五臟已經開始腐壞,皮膚會一寸寸潰爛,直到你變得比路邊的腐屍還要惡心!」
她的話如同重錘砸在我的心口,真相讓我窒息。
那日習武後的茶水,她親手遞來,我毫無防備地喝下。
現在回想,她眼中的得意與陰狠,我竟全然忽視。
「再過不久,你會變得比乞丐還醜陋,子淵會更加厭惡你!」
我蜷縮成一團,腹部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房門被推開,衛子淵走進來,身上帶著濃鬱的藥香,那是安神香。
他皺眉看著床上的我,眼中沒有一絲憐惜。
「又在裝病?不就是沾了點小蠱嗎,至於這樣嗎?」
他冷笑著,解開外袍扔在一旁。
「師兄,我需要找蠱醫,我感覺很不舒服。」
我試圖掙紮起身,卻被一陣劇痛擊倒。
「沒空,明天我要帶如煙去昆侖秘境修行,你自己想辦法。」
衛子淵轉過身,背對著我。
「別用你的病來煩我,看著就煩。」
2
我望著衛子淵的背影,想起那個曾經與我青梅竹馬的少年。
他小時候發誓要保護我一生,如今卻對我的死活漠不關心。
「子淵,我們十年的情分,就這樣被她三兩句話抹去了嗎?」
他聽到這話,轉過身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
但很快又恢複冷漠。
「芷蘭,不是所有誓言都能當真,人總會變的。」
他又補充道:「明早我和如煙就走,你別來送行。」
我沉默地看著他,突然想起柳如煙跳湖那日。
衛子淵臉色煞白,不顧一切地縱身躍入湖中,那般情深義重。
當他抱著“昏迷”的柳如煙上岸時,眼中的恐懼與心疼從未對我展現過。
「都是芷蘭姐逼我的!她到處說我勾引你,說我是不要臉的小狐狸精!」
柳如煙在他懷中哭訴,我卻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圍觀的師兄弟們紛紛指責我:「芷蘭師姐,你怎能如此狠毒?」
「人家小師妹不過是慕戀師兄,你至於這樣逼人嗎?」
就連衛子淵也冷冷地看著我,目光中全是失望與指責。
而我從未說過那些話,卻成了所有人口中的惡毒女人。
跳湖後,衛子淵告訴所有人,柳如煙已經死了。
「是你逼死她的,從今以後,你背負著她的命!」
他當眾這樣斥責我,聲稱要與我成親償還柳如煙的命。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他們設計的騙局,目的就是讓我眾叛親離。
夜裏我輾轉難眠,腹部的劇痛讓我幾度昏厥。
太醫曾診斷我被蠱毒侵蝕,五臟已毀,活不過半月。
而我隻想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完成與衛子淵的婚禮。
然而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對待與背叛。
天亮時分,我勉強睜開眼,身上每一寸皮膚都在疼痛。
我發現手臂上已經出現黑色膿包,蠱毒的侵蝕比預想的更快。
掙紮著起身,屋外已經沒有了衛子淵的氣息。
忽然,一隻飛鴿落在窗台,腿上係著一封急信。
我顫抖著手拆開信件,上麵寫著衛子淵一行在前往昆侖途中遇險,生死不明。
我的心猛地一沉,不管他如何對我,我都不能見死不救。
強撐著疼痛,我拖著幾乎不聽使喚的身體,一步步向外挪動。
每走一步,我的身體就撕裂一分,汗水與血液混合浸透衣衫。
3
我拖著千瘡百孔的身體,一路向師叔的住處爬去。
腳步每挪動一下,就有鮮血從我的嘴角溢出,滴落在地上。
蠱毒的侵蝕讓我的內臟如同被千萬隻螞蟻啃噬,痛不欲生。
小路上留下了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跡,那是我爬行的痕跡。
「飛劍師叔,求您帶我去昆侖,子淵他們遇險了!」
我跪在師叔麵前,身上的傷口不斷滲出帶著腥臭的膿液。
「芷蘭,你這是怎麼了?身上的傷…」
師叔驚恐地看著我,下意識後退一步。
「我沒事,救子淵要緊,求您帶我去!」
我的聲音沙啞到自己都險些聽不清,體液已經打濕了整件衣衫。
師叔猶豫片刻,終於點頭答應。
飛劍穿行雲霄,我忍受著前所未有的痛楚,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暈過去。
抵達昆侖山脈時,我已經奄奄一息,但仍強撐著最後一絲意誌。
順著山路往下,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衛子淵和柳如煙正在一處仙池中沐浴,周圍還有幾位師兄弟把守。
他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哪有半點遇險的跡象?
我渾身顫抖,不是因為蠱毒的疼痛,而是心如刀絞。
「看,芷蘭師姐真的來了!子淵師兄,你猜對了!」
一位師弟發現了我,大聲招呼著眾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我,眼中盡是嘲諷與厭惡。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模樣——衣衫破爛,滿是血跡和膿液,臉上的皮膚已經開始潰爛。
「好惡心,她怎麼變成這副鬼樣子了?難怪子淵師兄不要她。」
「這身上的味道,比死了三天的野狗還臭!」
耳邊傳來一陣陣刺耳的嘲笑聲,我的自尊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柳如煙慢條斯理地從仙池中起身,披上輕紗,走到我麵前。
「芷蘭姐姐,我用幻術做的飛鴿傳書還挺逼真的啊。」
她露出勝利的微笑:「多謝你專程來參加我和子淵的結合大典。」
我愣愣地看著她,一時無法理解這荒謬的現實。
衛子淵也從池中起身,他看到我的慘狀,眼中閃過一絲波動。
他朝我走來,伸出的手卻在半空中轉向,因為柳如煙突然倒地。
「子淵,我的腳踩到石頭了,好疼…」
她嬌滴滴地叫著衛子淵,衛子淵立刻將她抱起。
「芷蘭,既然來了,就安靜地看完我們的大典,別添亂。」
衛子淵冷冷丟下這句話,轉身離去,留下我一人站在原地。
我被幾個師弟推搡著丟在荒山上,無人理會。
夜幕降臨,我躺在冰冷的岩石上,望著滿天繁星。
這就是衛子淵曾說要帶我來看的昆侖星空嗎?
4
星光漸漸模糊,我的意識開始飄離身體。
蠱毒已經侵蝕到了我的五臟六腑,皮膚一塊塊腐爛脫落。
遠處傳來野獸的嚎叫聲,它們嗅到了腐肉的氣味,正在接近。
我已經無力動彈,隻能躺在那裏,等待死亡的來臨。
第一隻野狼靠近時,我竟然沒有一絲恐懼。
它開始撕咬我的腿部,劇痛襲來,但我已經麻木。
血肉被一塊塊撕扯下來,我的意識卻異常清醒。
這就是我的結局嗎?被負心人拋棄,死在荒野,連全屍都不能留。
野獸們分食了我的大部分肢體,唯留下胸口那塊玉佩完好無損。
那是衛子淵十歲時送我的定情信物,上麵刻著「芷淵同心」四字。
七日後,一位獵戶發現了我被啃食殆盡的殘骸。
而就在同一天,衛子淵與柳如煙結束了他們在昆侖的大典,準備返回門派。
他們走下山時,聽聞山下獵戶發現了一具殘屍,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子淵,我們別過去了,多晦氣啊。」
柳如煙拽著衛子淵的袖子,臉上滿是厭惡。
「我看看就走。」
衛子淵皺眉,不知為何心中隱隱不安。
他擠過圍觀的人群,看到了那具被野獸啃噬得麵目全非的屍體。
隻見那殘缺不全的軀幹上,一塊玉佩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衛子淵的臉色驟然慘白,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芷蘭?」
他嘶啞著聲音,不自覺喊出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