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我不知怎麼突然打了個噴嚏。
心中疑惑之際,車身猛地一頓,我掀開車簾,隻見夏桃麵色慘白地僵在原地,宋晉領著十餘府兵,將去路堵得嚴嚴實實。
他坐在馬上,玄色披風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嬌娘,該跟我回去了。”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越聚越多,養尊處優慣了的宋晉明顯不適地蹙眉,見我沉默,他又放軟語氣:“我知道你傷心,可也不必如此自甘墮落,我會替你贖身。”
我傾身對夏桃低語幾句,夏桃會意,扭頭向身後跑去。
見此情景,宋晉唇角勾了勾,“你覺得醉香樓那幾個細胳膊細腿的小廝,會是我將軍府府兵的對手嗎?”
多可笑啊,當初包庇宋清清逼良為娼的是他,如今要演救風塵戲碼的也是他。
“不必了。”我冷笑,“賤妾之軀,怎敢玷汙將軍府門楣?”
宋晉神色一滯,突然招手示意,隻見宋辰紅著眼眶從馬車裏鑽出來,帶著哭腔喚道:“娘親...辰兒知錯了...”
我閉了閉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不是你娘。”
“嬌娘!你別不識抬舉!”宋晉終於失了耐心,翻身下馬,“是我近來太縱容你,才讓你忘了規矩。”
宋晉走到我的馬車旁,一把攥住我纖細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就在我吃痛掙紮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橫插進來,硬生生掰開了他的鉗製。
車簾垂落的瞬間,我聽見外頭傳來帶著譏誚的聲音:"宋將軍這是要截我們王爺的胡?"
宋晉的聲音陰沉得可怕,卻不得不恭敬道:"煩請轉告王爺,這女子是我的妻子。"
"哈!"那人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醉香樓的花魁成了你的夫人?您莫不是失心瘋了?再攔著路耽誤王爺雅興,會有什麼後果我可就不清楚了。”
我長舒一口氣,當還好夏桃腳程快,再慢一會我恐怕真的會被他當街帶走。
夏桃慌慌張張衝進馬車,捧著我的紅了一圈的手腕吹氣。
當年宋晉嫌我商戶女身份丟人,連婚宴都沒辦,更不曾讓我在人前露麵,沒想到今日,倒是幫我省去不少麻煩。
這八年,宋晉從青樓不知贖了多少美人,我卻從未拈酸吃醋。
畢竟誰會喜歡一個毀了自己安穩人生的人呢?
宋晉還想掀簾,我冷聲吩咐車夫:"王爺該等急了,走吧。"
馬車揚塵而去時,宋晉在原地暴跳如雷,宋辰卻突然跳下車,哭喊著追在馬車後:
"娘!別丟下辰兒!"
“我知道了,都是宋清清誣陷的你,我真的知錯了。”
多諷刺啊,這些真相本就不難查明,隻是他們從未想過要還我清白。
擁有時視如草芥,失去了才來惺惺作態。
這人心啊,當真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