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琳在酒店住了一晚,平複了情緒後才回到家。
剛打開門,她卻看見門口一雙熟悉的女士高跟鞋。
客廳裏空無一人,臥室的門卻開了一條縫。
安琳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衝到臥室門前一把拉開了門!
眼前的一切讓她僵在原地。
臥室被翻得一團亂麻,床頭的花瓶倒在地上,裏麵的花和水撒了一地。
衣櫃裏的衣服被胡亂扔在床上,而蘇珊正穿著她的拖鞋一臉無辜地站在床邊,手裏還拿著她和蕭辰蜜月旅行的相冊。
安琳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克製住內心的憤怒。
“你在幹什麼?”
“不好意思啊安小姐,是阿辰讓我幫他取個要緊的文件,再幫他拿一套換洗的衣服...昨天有點激烈,我們的衣服都不能再穿了。”
蘇珊的挑釁意味不能再明顯,手一鬆,厚厚一本相冊就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內頁歪歪斜斜地掉出來,二人甜蜜的笑容此時落在安琳眼裏顯得無比諷刺。
想到自己明天就要永遠離開這個家,安琳努力讓自己忽視蘇珊的挑釁。
她從蘇珊旁邊走過,打開床頭櫃的抽屜。
“你隨意。”
蘇珊卻陰魂不散地跟上來,將她手裏的玉雕一把搶過!
“你幹什麼!”
安琳瞬間站起身,緊緊盯著蘇珊高高舉起的手。
蘇珊看出她的緊張,眼裏閃爍著大仇得報的快感。
“原來安小姐也有在乎的東西啊?這是阿辰送你的禮物?還是你們的定情信物?”
安琳的眼中出現一瞬的恍惚。
那確實是定情信物,卻不是她和蕭辰的,而是林長安的遺物。
當年她感染時疫,輾轉數家醫院始終高燒不退。
醫生說她再燒下去,即使僥幸能活下來,也會落下嚴重的腦損傷。
林長安求遍了醫生,最終走投無路,冒著傾盆大雨一路上山,在寺院裏求來了這尊玉雕。
第二天,她的高燒竟真的奇跡般退了下去。
林長安對她說玉有靈性,或許真的可以為她擋災,這些年來,這尊玉雕作為林長安留下的唯一痕跡陪伴在她身邊。
安琳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這尊玉雕對她而言,比起前夫的遺物,更像是家人的關愛。
蘇珊的手指緩緩鬆開,安琳幾乎立刻朝著那道軌跡跑去。
可是還是來不及。
一道沉悶的碰撞聲後,安琳眼看著那玉雕從中央裂開,摔落在地碎成幾塊。
安琳狼狽地跨過滿地鋒利的碎片,顫著手指執著地想將玉雕拚合。
碎片紮進她手心,安琳卻渾然不覺,隻是將殘塊捧在手裏,隨後緩緩站起身。
蘇珊看著安琳慘白的臉色和一身狼狽,得意地笑了一聲。
“啪!”
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她的話,與此同時,門口傳來驚愕的男人聲音。
“安琳!你在做什麼!”
蘇珊瞬間換了一副委屈柔弱的表情,不停顫抖著對安琳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安總,我真的隻是幫蕭總取文件,沒想到您突然回來一時不小心才...我和蕭總真的沒有關係,您可以打我,但是千萬不要懷疑蕭總......”
在女人的聲聲低泣中,蕭辰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他快步走到蘇珊身邊,路過安琳時重重地撞了她一下!
他捏著蘇珊的臉看了一眼,隨後轉過頭來,語氣是從未有過的不耐。
“和珊珊道歉!”
安琳頓了一下,抬起頭直直盯著蕭辰的雙眼。
“她未經允許闖到我家的臥室來,還摔了我的東西,憑什麼要我道歉?”
看著安琳平靜的麵色和幽深的眼神,蕭辰不知為何,心中突然一陣慌亂。
他很快拋下那絲異樣,煩躁地揉了揉眉頭。
“珊珊不是說了嗎?是我讓她來拿文件和衣服的,她在工作過程中,不小心摔了東西也應該算在我頭上。”
“況且一個擺件而已,你怎麼能為了個死物隨便動手打人?”
安琳腦中突然回想起那天競標會上同行的調侃,已經沉寂的心臟似乎又泛起一絲幻痛。
這就是將她視作珍寶的“丈夫”,為了小三的哭泣就不管不顧地指責她,絲毫注意不到她手臂上遍布的傷口和汩汩流出的鮮血。
見安琳一直沒反應,蕭辰心中的煩躁越來越盛。
“你聽見我說的話沒有?”
“結婚這些年我就不該事事順著你,把你慣的這麼不講道理!”
熟悉的聲音說出令人陌生至極的話,安琳深深地望進蕭辰冰冷的雙眼。
“後悔了嗎?那就走吧。”
安琳的聲音淡淡的,充滿疲憊。
蕭辰卻仿佛瞬間被激怒。
“什麼意思?你要和我離婚?就為了一個破擺件?!”
蕭辰憤怒地深呼吸了兩下,一把拉起蘇珊的手腕,還刻意在安琳麵前晃了一圈。
“不可理喻!我看你離了我,還能不能找到第二個男人能忍你的狗脾氣!”
一聲巨響,蕭辰摔門而出。
蘇珊臨走時得意洋洋的眼神還在安琳眼前回放,她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卻奇跡般地沒有感受到一絲疼痛。
隻有沉悶的墜脹感潮水一樣湧上來,讓她仿佛感官之上蒙了一層薄膜,無喜無悲。
安琳將手中的碎塊小心地包好放進包裏,在這種詭異的平靜下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
她拿出和蕭辰的兩本假結婚證,翻開時,蕭辰燦爛的笑容還是深深刺痛了她的雙眼。
他們曾經是真的有過那麼一段時間,彼此真心相愛。
可惜真心瞬息萬變,曾經的甜蜜,在年輕誘人的肉體下都隻不過是過眼雲煙。
安琳的手指顫抖著撫過那張照片,隨後猛然發力——將兩本結婚證撕成了碎片。
紅彤彤的紙片落了滿地,安琳提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