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宋向晚看到了傅宴臣狠狠鬆了一口氣:“晚晚,你終於醒了......”
他手忙腳亂給她倒了杯溫開水,輕手輕腳遞到她唇邊。
宋向晚微微側開,昏迷前的事情在她這並沒有翻篇,嘶啞著聲質問:“是過敏麼?”
傅宴臣霎時啞然,捧起宋向晚的手誠懇道歉:“是......晚晚對不起,是我做錯了。”
宋向晚扯唇笑了笑:“林翩月呢?該道歉的人是她。”
她不相信林翩月是無辜的。
傅宴臣默了默:“晚晚,翩月不是故意的。她現在的精力大部分放在了懷孕上,一時出錯也是人之常情。”
“傅宴臣!”宋向晚定定看他,心臟像被他親手撕了一個破洞,呼呼往裏倒灌著冷風:“我昏迷了整整三天,你簡簡單單一句人之常情就翻篇了麼?!”
見男人沉默,宋向晚聲音驀地拔高:“因為她懷孕,所以犯錯無傷大雅,所以不能委屈她道歉影響她心情,所以我活該過敏受罪?!”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現在真的不行,你突然暈倒讓翩月受驚,她差點胎像不穩......”
傅宴臣抱住她的後背,傾盡溫柔低聲哄著:“等孩子十天後平安出生,我一定讓她給你道歉。”
聽到這個早有偏向的答案,宋向晚驀地笑了,越笑越大聲。
她抬手匆匆抹了把快要溢出的淚水,藏起自己的脆弱,指向門外:“滾出去!傅宴臣,我不想見到你!”
“你知道我不可能留你一個人住在醫院,我放心不下。”
傅宴臣把宋向晚抱得更緊,嘴唇貼在宋向晚的耳邊啄著:“晚晚,你不要趕我走,求求你,我會照顧你的。”
明明是身體緊密相貼,宋向晚卻覺得他們的心早就相隔天涯海角。
嘴角不自覺蔓延出一抹苦澀,她低垂下眸子。
傅宴臣,是你一直在把我往外推。
你還記不記得,你在我耳邊說過:“晚晚,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可現在,你把施暴者藏於身後,讓我咽下萬種委屈。
......
傅宴臣說到做到,之後的三天,他時時刻刻守在宋向晚的床前。
最了解宋向晚胃口的他親自下廚,準時為宋向晚送上溫度舒適的飯菜;
他會一邊心疼地給她換藥,一邊輕聲安慰她不疼,眉眼間滿是溫柔;
又會在她因過敏而渾身不適時伸出胳膊,讓她咬著發泄出來。
第三天夜裏,傅宴臣牽著宋向晚散步。
上坡的時候宋向晚還猶豫了一下,過敏後身體還在恢複期,疲軟無力。
是傅宴臣將她扶了上去,輕笑說:“我在呢,不用怕。”
微風輕拂,男人在背後環住宋向晚,下顎抵在她的頸窩處,低聲:“晚晚,你看這片星空,在我心裏跟你一樣璀璨奪目。”
短短一句話讓宋向晚恍惚一瞬。
情人間親密無間的呢喃,好似把他們回到了沒有間隙的時候。
好似那一場車禍不曾發生,而林翩月也不曾出現。
“晚晚。”傅宴臣輕輕抬起宋向晚的下巴,緩緩俯身,眸中深邃:“你要相信我,我會一直一直愛著你,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
還沒落下溫柔一吻,手機驀地振動起來,打破曖昧的旖/旎。
盡管傅宴臣掩飾得再快,宋向晚還是看到了林翩月的頭像。
“對不起,晚晚,公司臨時有點事。明天你出院我再和你一起回家。”
在宋向晚沉默的注視下,傅宴臣不敢直視,心虛轉身離開。
高大的背影決絕又冷漠,曾幾何時,她是與他並肩而行的不二人選。而此刻,望塵莫及。
夏夜的涼意深/入骨髓凍住血液,宋向晚緩緩踱步下坡。
隻是,沒有傅宴臣在一旁攙扶,宋向晚力不可支,重重滾了下去,摔倒在空地上,渾身都是泥土,狼狽至極。
眼淚猝不及防湧出,又被她仰頭逼下。
手機也被甩到了一邊,自動開了屏。
朋友圈刷新出林翩月發的圖片,是傅宴臣攙扶在她腰間的手臂,中指上的鑽戒折射著光,刺得宋向晚眼底生疼。
配文是:
【隻是在你耳邊說了聲我想看,你就陪我遠赴異國花海,我們依舊熱戀。】
短短一句話,何其熟悉。
記憶裏,校園時候的她睡前迷迷糊糊說了聲好想吃糍粑。
傅宴臣便請了晚自習偷偷翻牆出去跑了十幾公裏,又在女生宿舍樓下站至清晨,隻為滿足她隨口的小心願。
即使後來被學校領導抓住教訓,他望向她的眼神依舊帶笑,說:“你就算想要星星月亮,我都會親手摘下送給你。”
時隔多年,這個承諾卻在另一個女人身上兌現。
第十八張合照燃燒時,火苗點亮了灰暗的房間。
宋向晚將頭埋入手臂,聽到自己的不甘也被炙火灼燒,餘留心死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