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定了第一班飛機回上海。
這件事,我誰都沒有告訴。
飛機一落地,顧不上倒時差,我人已經衝到了醫院。
在病房門口,我看到了江澈。
他瘦得脫相了,下巴上一片青黑的胡茬,眼眶熬得通紅。
他靠著牆,整個人看著死氣沉沉的。
病房裏傳來林夢壓抑的哭聲,聽著讓人揪心。
江澈看到我,先是一愣,隨即那雙熬得通紅的眼睛裏,瞬間寫滿防備。
“你來幹什麼?”他嗓音沙啞。
“我來看看。”
“看笑話?”他扯了扯嘴角:“那可讓你失望了,我們現在過得很不好。”
我的心被他這話紮得生疼。
我懶得跟他扯這些,直接走到他跟前,盯著他的眼睛:“江澈,我能救她媽。”
他猛地抬起頭,眼裏的防備變成了震驚,然後是更深的懷疑。
“你什麼意思?”
“我的血型,跟你未來的丈母娘一樣。”我說。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死死地盯著我,像在看一個怪物。
過了好半天,他才問:“你......你怎麼會知道?”
“這不重要。”我打斷他:“重要的是,我的腎,可以給她。”
空氣瞬間凝固。
江澈的臉,一下變得蒼白。
他看著我,嘴唇顫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在想,我開出的條件是什麼。
畢竟,我沈晚做事,從不白給。
上輩子拿錢買了他的婚姻。
這輩子呢,難不成用一顆腎,來買他的下半輩子?
病房門突然打開,林夢哭著衝了出來。
她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江澈那張慘白的臉。
“阿澈,媽她......”她話沒說完,就說不下去了,一頭撲進江澈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江澈抱著她,身體僵硬。
可他的眼神,從頭到尾都盯在我身上。
那眼神裏有掙紮,有痛苦,有屈辱,還有一點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迎著他的眼神,平靜地說:“我沒有條件。”
“我不信!”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沈晚,你裝什麼!你到底想要什麼,直說!是不是要我甩了林夢,滾回你身邊?又不是要我像上輩子那樣,搖著尾巴給你當狗?”
他這些話,像一把鈍刀子,一刀一刀在我心上淩遲,疼得我快喘不上氣了。
原來,在他心裏,我從始至終都是那個陰險,歹毒,為了得到他不擇手段的沈晚。
我做的所有事,都是想把我拉回身邊罷了。
我的臉一下變得蒼白。
我看著他,突然笑了。
笑聲很輕,很冷,帶著自嘲。
“江澈,在你心裏,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對吧?”
他沒有吭聲,可他眼裏的那種痛苦,已經說明了一切。
“行。”我點點頭,“既然你非要這麼想,那我就成全你。”
我向前走了一步,逼到了他麵前,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裏的血絲,還有他顫抖的睫毛。
我抬手,指尖輕輕碰上他的臉,他全身都繃緊了。
我的聲音很輕,但不容置疑。
“我要你,江澈。”
“我要你跟林夢分手,回到我身邊,我要你......跟以前一樣,隻屬於我一個人。”
“做得到嗎?你如果能做到,我的腎,就給她。”
說完,我收回手,退後一步,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
我看著他眼裏的光,一點一點地滅了下去。
最後剩下的下一片絕望和死灰。
他像是被抽幹所有力氣,慢慢地閉上了眼。
一滴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