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的聲音如寒冰般刺來,沐母嚇得渾身一顫,拉著沐笙歌就要跪下。
沐笙歌俯身在地,強忍疼痛,搶先一步開口:“姐姐。”
“我同母親方才在議論姐姐的婚事。”
祁慕眉頭微蹙,目光在母女二人身上掃過,最終沒再多問,抱著沐梔語大步進了內院。
沐母連忙扶著沐笙歌回到小院,燭光下,她小心翼翼地替沐笙歌清理傷口,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笙歌,你恨娘嗎?”她哽咽道,“非要逼你嫁到那麼遠的地方……”
沐笙歌輕輕搖頭:“怎麼會?女兒是心甘情願的。”
“真的?”她手上動作一頓,“你當真……放下那個心上人了?”
沐笙歌身子一僵。
她想起三年前,為了不被催婚,她曾紅著臉告訴沐母,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那人答應會來娶她。
沐母信以為真,這才容忍她一拖再拖。
“娘,”她強擠出一抹笑,“哪有什麼心上人?那都是女兒編出來騙您的。”
沐母手上的藥碗差點打翻:“什麼?”
“女兒隻是想多陪您幾年,才編出這樣的謊話。”沐笙歌垂下眼睫,不敢看沐母的眼睛,“您別當真。”
燭火搖曳,映照出沐母滿臉的淚痕,她顫抖著手撫上女兒的臉:“傻孩子,不管是真是假,都過去了。”
“嗯,都過去了。”沐笙歌用力點頭,聲音輕得像歎息,“黃粱一夢,也該醒了。”
沐夫人將她摟進懷裏,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拍著她的背:“到了邊關,好好過日子。沈將軍是個好人,會待你好的。”
沐笙歌靠在沐母肩頭,輕輕點了點頭。
那個滿心滿眼都是祁慕的沐笙歌,已經徹底“死”去了。
從今往後,她隻是邊關沈將軍的夫人,與京城,與祁慕,再無瓜葛。
此後,沐笙歌一直在家中備嫁。
直到上元燈節這日,沐笙歌不得不隨家中姐妹赴九公主的賞梅宴。
宴席設在梅園,處處歡聲笑語。
沐笙歌剛入席,就看見祁慕牽著沐梔語的手緩步而來,他一身玄色錦袍,襯得麵容愈發清冷俊逸,沐梔語則穿著大紅鬥篷,嬌豔如園中最盛的紅梅。
“殿下待大小姐當真體貼。”身旁的小姐們竊竊私語,“聽說連發釵都是殿下親手插的。”
“可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般情意當真羨煞旁人。”
“若是真能一生一世一雙人,殿下這癡情的名聲怕是要留名青史了。”
沐笙歌低頭抿了口茶,茶水溫熱,卻暖不了她冰涼的手指。
“哎呀,你們盡說這些……”沐梔語突然嬌嗔一聲,紅著臉起身,“我去賞梅!”
祁慕立刻解下披風要替她披上,就在他俯身時,一個精致的香囊從袖中滑落,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九公主眼尖,一把撿了起來:“這是梔語繡的吧?”
她笑著打趣,“哥哥竟貼身帶著,當真是一刻都離不得呢。”
沐笙歌手中的茶盞差點跌落。
那是她三年前送給祁慕的香囊,裏麵裝著她的小像!
當初祁慕拒絕了她送的所有物件,唯獨留下了這個香囊,也是這一舉動,才讓她誤以為他心中有她。
“哥哥,這裏麵放著什麼,我打開看看。”九公主興致勃勃地要解香囊。
沐笙歌立馬站起身,聲音都在發抖:“不可!”
滿座賓客都詫異地看向她,她這才意識到失態,連忙道:“聽聞這種香囊常人不能輕易打開,否則會擾亂姻緣。”
她死死盯著那個香囊,仿佛要用目光將它燒穿,那裏麵的小像絕不能公之於眾……
“無稽之談!”九公主不屑地撇嘴,“我哥哥與梔語天造地設,又有婚約在身,這段姻緣神仙來了也動不了。”
沐笙歌下意識看向祁慕,眼中滿是哀求,他卻神色淡然,仿佛事不關己。
眼看香囊被打開,沐笙歌絕望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