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躡手躡腳地潛入客房。

果然，房內已不見孟昭的身影。

他向來如此，不管折騰得再晚，都要回去陪程涼雪睡覺。

好生恩愛的一對啊。

我點亮燭台。

房間裏又有了光。

銀杏像塊破布一樣癱在床上。

她渾身青紫交加，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

孟昭嫌她像個木頭般毫無反應，便變著法子折磨。

銀杏在劇痛中驚醒。

又在劇痛中暈了過去。

「醒醒......」

我俯身拍打著銀杏的臉。

她睜開眼看到我的那一刻，朝著我撲了過來。

「賤人！是你害我！原本這一切都該是你承受的！我要告訴世子夫人，讓她......」

「那你去說啊。」

我輕笑一聲。

燭光在我臉上投下詭譎的陰影。

「你可知道，之前伺候過世子的丫鬟都怎樣了？」

她渾身一顫，嘴唇哆嗦著。

「可我、我是被你算計的，原本應該是你伺候的......」

聲音漸漸低不可聞。

顯然她自己也不確定了。

我俯身湊近她耳畔，聲音很平靜。

「冬蘭死的時候，指甲全被拔光了，隻因為世子夫人發現世子背上有劃痕。」

「春梅更慘。她什麼都沒有做，隻因為世子多看了她兩眼，世子夫人讓人用繡花針把她嘴巴縫起來了......」

我並不是程涼雪送給孟昭的第一個丫鬟。

隻是沒有一個人能活到懷孕。

我故意扮醜裝笨，就是活命，可是沒想到程涼雪看上了我的蠢笨。

她親手給我灌藥，把我送上孟昭的床。

可是等我真的懷孕了。

程涼雪又發瘋了。

她嫉妒我能生，她不能，所以把我弄死了。

收回思緒。

我溫柔地拭去銀杏額頭的冷汗：

「你猜，世子夫人會怎麼處置一個被世子碰過的丫鬟？」

【啪——】

燭芯突然炸開一朵燭花。

飛濺的蠟油落在銀杏的手上。

她猛地一顫，全身止不住地抖了起來。

我湊近她的耳邊：「不過現在，你有個活命的機會。」

「雨晴！」

她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深深掐進我的皮肉。

「我們八歲就一起進府，你......救救我！」

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若是這裏有了世子的骨血......」

我的指尖輕輕畫著圈，「你說，夫人還能動你一根手指嗎？」

她眼中的恐懼漸漸被貪婪取代，可是神色還有些猶豫。

「可是......夫人這邊。」

「噓——」

我豎起食指抵在她唇上。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伺候世子的人是你呢？等你真有了，到時候再找世子做主便可。」

銀杏攥緊我的衣襟。

「你為何要......」

話未說完，她突然頓住，鼻翼微動。

她在聞我身上的味道。

我順勢扯開衣領，露出頸間曖昧的淤痕。

「我早就有了意中人......」

我欲言又止地垂下眼睫。

「下作！」

她啐了一口，可緊繃的肩膀已然放鬆。

我太了解銀杏了。

她此刻定在想：抓住了我的把柄，我就沒有威脅了。

燭影在我們之間搖晃。

我們終於達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