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
這次發布會,就當是我對這段被踐踏的親情,做最後的告別吧。
我麻木地走進房間,換上那套剪裁廉價、布料粗糙的禮服。
袖口露出的線頭和腰間別扭的褶皺,與我此刻荒唐的處境相得益彰。而門外那兩人身上光鮮亮麗、完美合身的高定禮服,更像是一場對我無聲的、極致的嘲諷。
“快點!別磨磨蹭蹭浪費大家時間!”
林子軒不耐煩地在門外催促,我剛一走出去,他就扯著我的胳膊,用力往外一拉。
“刺啦——”
一聲清脆的布料撕裂聲響起。禮服肩膀處的劣質縫線,被這猝不及防的一拽,直接崩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眾目睽睽之下,在司機和助理強忍著笑意的目光中,我捂著開了線的禮服,被林子軒狠狠推搡著塞進了車裏。
身後傳來他嫌惡的低語。
“丟人現眼的東西!”
他厭惡地掃了我一眼,冷聲吩咐司機:“直接去會場!”
說罷,又讓助理從包裏翻出一個針線包,扔到我懷裏。
“自己把袖子縫一下!這次是依依好心,才在發布會上給你留了個助理的位置,請的都是業內頂尖的媒體和評論家!”
“你要是再不識好歹,搞出什麼幺蛾子,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車子很快抵達了發布會所在的藝術中心。
我這才知道,今天的發布會,主角從始至終都隻有宋依依一個人。
準確地說,是她作為“天才新銳設計師”的個人品牌首秀,而這個品牌,用的全是我“天樞”係列的核心設計。
所謂的讓我“加入團隊”,不過是一個讓我親眼見證自己心血被竊取的可笑幌子。
我沉默地坐在後台的角落裏,手裏捏著針線包,卻遲遲沒有動手。
周圍工作人員好奇、探究、鄙夷的目光像無數根細密的針,紮得我渾身難受。
“這就是林總那個不爭氣的妹妹?怪不得林總從來不帶她出席公開場合呢!”
“是啊,跟才華橫溢的宋小姐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我死死攥著那件破爛的禮服,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林子軒在前麵陪著宋依依接受完一輪媒體的簡短采訪後,才想起被他遺忘在後台的我。
當他看到我依舊穿著破損的禮服,拿著針線包在發呆時,積壓的怒火終於爆發了。
他揚起手,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臉上。
“林書微,你今天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火辣辣的疼痛從臉頰蔓延開來,我的耳朵嗡嗡作響。
“我警告你!今天的發布會是依依事業的起點,也是我們集團轉型的關鍵!”
“要是讓她覺得,是我這個哥哥虧待了你,才讓你心生不滿故意破壞,我饒不了你!”
話音未落,我怒極反笑。
我的心血被偷了,我的成果被竊了,到頭來,我連表達不滿的資格都沒有?
他出軌了親情,背叛了父親的遺囑,還要我為他的錯誤粉飾太平,當他完美哥哥形象的背景板嗎?!
我放下針線,平靜地注視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林子軒,我不幹了,我要離開林氏!”
林子軒氣得咬牙切齒,手揚起來想再給我一巴掌。
就在這時,宋依依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
“子軒哥,馬上就到你和姐姐上台,為我做開場介紹了!”
林子軒立刻收斂了所有戾氣,掛上寵溺的笑容,親昵地替宋依依理了理鬢角的碎發。
這才轉過頭,用陰狠的眼神看著我,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快點把衣服縫好,別給臉不要臉!”
我內心一陣絞痛。
去年去瑞士考察,就因為我在會議上多說了一句關於機芯的建議,蓋過了宋依依的風頭。
她就不高興了。
最終,他們以“團隊建設”為名去滑雪,卻將恐高的我一個人鎖在了半山腰的纜車裏,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