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江馳野豢養了七年的金絲雀，一個不太完美的白月光替身。

我逃了99次，他抓了我99次。

第一百次，我跳下海，遊了三天三夜。

到達岸邊的時候江馳野坐在躺椅上，搖晃著杯中的紅酒，微微抬眸，“夏夏，這次比我預想的速度要慢些。”

他上前將我橫架在腋下，沙啞的嗓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還跑嗎？”

“江馳野你就不能放過我嗎？你都要和楚顏顏結婚了，為什麼還要困住我？”

他搖頭，“不一樣，你和她我都要。”

“夏夏，你隻能是我的。”

他嘴上說著情話，手上卻拿著棍棒生生地敲斷了我的腿，“乖，不哭，這樣你就再也不會跑了。”

隻是他不知道。

這次逃跑是我為他精心準備的新婚禮物，過不了幾天他的親哥就要娶我了。

1

這次江馳野沒有帶我回島，而是來到了一座莊園。

張燈結彩的紅色刺痛了我的雙眼，“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裏？”

“明天是我和顏顏的婚禮。”

“萬一你再逃了，我沒時間去抓你，不如將你放在身邊。”

“今夜是我單身的最後一天，怎麼你不願意陪我？”江馳野俯身將我壓在身下，狠狠地撕咬著我的嘴唇。

我的淚止不住地落下，“江馳野為什麼非得是我？”

男人沒有接話，黝黑的眸子漸漸被情欲染紅，伸手用蠻力褪下我的裙子，“夏夏，我愛你…”

愛？

我冷笑著偏過頭，一個女孩滿臉震驚地站在門口。

楚顏顏！我幾乎一眼認出。

報複的火在心中一點就燃，我翻身將江馳野壓在身下，生疏地吻著他的脖子。

江馳野身體一僵，悶哼道，“夏夏，你第一次這般主動…”

“馳野…”她薄唇輕啟，嬌軟的聲音讓男人瞬間慌了神。

腳踹到小腹上的瞬間，我疼得倒抽一口氣，男人的話更是直接讓我跌落穀底，“顏顏，是她勾引我的。”

我自嘲地笑笑，這就是他口中的愛。

七年了，唯一不變的從來都是楚顏顏在他心中的位置。

女人眼角的淚水瞬間滑落，“他們都說你在島上養了一隻金絲雀，竟然是真的？”

沒等江馳野開口，我勾起男人的襯衫穿在身上，故意露出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楚小姐不是都看到了嗎？我就是他養了七年的情婦。”

“司夏安，你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你離開的這七年裏，你打的每一通電話，我都陪在他的身邊。”

“啪！”清脆的耳光聲響徹整個房間，“馳野不是讓你閉嘴了嗎？你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女人有什麼資格開口。”

我忍著臉上麻木的痛感，擦了擦嘴角的血絲，“江馳野，她跟你口中的顏顏不一樣。”

2

江馳野口中的她膽小得像隻兔子，有事隻會眼睛哭得通紅。

所以每次我逃走時，江馳野都會掐著我的脖子，嘶吼道，“顏顏不會做這樣的事…”

“罰你今晚上給我彈鋼琴。”

楚顏顏是鋼琴家，而我一個孤女，從小都沒見過鋼琴長什麼樣子。

我顫抖著手，扣在鋼琴鍵上的第一個音就讓江馳野皺起了眉，“難聽。”

“我來教你。”

耳鬢廝磨間，眼前的男人漸漸與腦海中那個稚嫩的男孩重疊在一起，我不受控製地愛上了他。

也漸漸從他的口中了解那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甚至為了討得他的歡心，我有段時間刻意將自己包裝成楚顏顏的樣子。

可江馳野卻瘋狂地將我的衣裙撕爛，“這是顏顏的衣服，你不配。”

那時候我才意識到，替身永遠隻能是替身。

“馳野，你把她趕走，我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楚顏顏悲愴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江馳野眼底閃過一絲不忍，“顏顏，今晚台風過境…”

“她不走我走！”

男人一把抱住她，轉頭對著我厲聲道，“還不快滾！”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曾多少次我被噩夢驚醒，抓著江馳野哭得像個淚人，“江馳野，你說為什麼他們要拋棄我？”

“明明我隻要吃二十粒米就夠了，為什麼他們還嫌我吃得多？”

那時候的他總是輕拍著我的肩膀安撫道，“沒事了，都過去了，我永遠都不會拋棄你的。”

可現在…

原來，從小到大我可以被輕易丟棄這個事實從未變過。

我捏緊拳頭，轉身離開。

零下十幾度，冰冷刺骨的雨水砸在身上，就仿佛往肉裏釘入一顆釘子，可偏偏楚顏顏仍覺得不解氣。

“她走了是不是還會回來？”

“既然已經斷了一條腿了，不如再斷一條，扔進海裏，這樣她就再也不會纏著你了。”

3

江馳野的棍棒再次朝我揮來，小腿傳來撕心裂肺的痛，讓我口中布滿血腥，我用蒼白的手緊緊抓住他，“所以為什麼要抓我回來？”

“你明明保護不了我啊…”

男人的聲音有些顫抖，貼近我的耳朵小聲低語著，“夏夏，對不起，你再忍一忍。”

“一會兒我就派人去接你，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我一定會把你的腿治好的，我還等你給我跳芭蕾呢。”

心在這一刻徹底被撕碎。

耳邊傳來刺耳的嗡鳴聲。

那些打趣聲再次湧進腦中，“馳野，她就一個鄉下的野丫頭，你對她真的動心了？”

男人看著醉酒躺在沙發上的我，眸色逐漸深沉，“你們懂那種似像非像的感覺嗎？”

“我培養了她七年，教會了她所有顏顏會的事情，可獨獨教不會她芭蕾。”

朋友大笑著，“你在搞什麼？你以為芭蕾是誰都能學會的嗎？隻有顏顏那種富家千金從小培養才能學到精髓，她還是算了吧。”

“教不會芭蕾不會隻是你不想放她走的借口吧？”

“顏顏可是快要回來了，這可是你最後追求她的機會，別讓這個女人壞了你的好事。”

江馳野捏緊酒杯，任憑朋友將酒水淋滿我的全身，“哈哈哈，這才對嘛，一個鄉巴佬而已。”

“等你玩完了，記得借我玩兩天。”

“好。”

一個“好”字徹底摧毀了我的幻想，直至現在依舊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上。

我怎麼會傻到以為他真的會愛我呢？

拖著疼到漸漸失去知覺的雙腿爬行在暴風雨中，突然不知道該去哪裏。

我掏出手機，內心一陣苦澀。

江馳野為了切斷我與外界的聯係，隻給了我一部隻存有他號碼的老年機。

我顫抖著雙手撥了過去，第一次響了幾聲被直接掛斷。

第二次，第三次…

第九十九次，江馳野終於不耐地接起，“再打我就真的把你丟進海裏喂魚。”

“是誰打來的？剛剛那個女人嗎？她不是已經被扔到海裏了嗎…”

4

後麵的話我沒有聽到，進水的老年機屏幕徹底熄滅，那一瞬間心中的某一處也徹底粉碎…

第二天淩晨，迷迷糊糊中我被人拽到車上。

“江馳野…”我本能地喚著。

楚顏顏冷笑一聲，上前抬起我的下巴，“今天是我和馳野的婚禮，他正在準備去楚家迎娶我呢，你覺得他這個時候還能記起你？”

我渾身無力，頭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淚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可是他明明說過要來救我的…

為什麼又一次食言了？

一年前，江馳野整整消失了半個月，也是那個時候我策劃了第一次逃跑。

失敗後，我灰頭土臉地掛在懸崖邊上，撥通了他的電話，“江馳野，你能不能來救救我？”

“你怎麼了？”

“我不小心掉下懸崖了。”

男人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你別怕，我馬上就去救你。”

可是我從早等到了晚也沒有等到他，心灰意冷的我磨爛了手和胸前的皮膚爬了整整一夜才上去。

第二日，江馳野匆匆忙忙趕回來，看著我渾身的傷口滿臉心疼，“夏夏，對不起，公司裏有很重要的事情。”

他為給我處理傷口，找遍了全國頂尖的醫療團隊，甚至在我疼得哭叫時，將胳膊遞到我的嘴邊，“要是疼就咬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發狠地咬上他，血順著我的嘴角流下。

他疼得渾身發抖卻一聲未吭。

可是晚上我卻在他的手機裏看到了楚顏顏發的朋友圈：和馳野的最後一頓晚餐，時間正好是我打電話求救的那晚。

我顫抖著手往前翻著，朋友圈裏密密麻麻的照片與文案仿佛向我宣告這半個月他們有多幸福。

可笑的是每一張底下都有男人的點讚與評論：顏顏，我對你癡心不改，你什麼時候嫁給我？

指尖陷入掌心的肉中，我痛到渾身發抖。

5

剛洗完澡的江馳野頭都沒來得及擦，上前擁住我，“怎麼了夏夏，是不是傷口還痛？”

“我馬上給你叫醫生。”

我摁住他的手，看向他的眼神空洞又迷茫，“江馳野，我想離開這裏了。”

他渾身一怔，沙啞著開口，“你還是在怪我沒有及時回來救你對不對？”

“是。”

“夏夏，再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所以誓言到底有什麼用？

化妝師的笑聲將我從回憶中拉回。

“楚小姐，您底子可真好，隻是稍微打個底，就已經美到不可方物了，尤其是您脖子上的這條項鏈，襯得您格外好看。”

楚顏顏抿嘴一笑，“當然了，這可是馳野昨晚才為我高價買下的。”

“楚小姐您真是好福氣，有江少爺那麼愛你，不對得喚您一聲江太太了。”

楚顏顏扭頭看向我，“是啊，不像某些人，再怎麼努力，也永遠不會成為江太太。”

“司夏安，你知道這條項鏈的賭注是什麼嗎？”

“是你，江馳野把你賣給賭場了，哈哈哈哈，可是你這個蠢女人，還在傻傻地等他來救你，真是可笑。”

楚顏顏將指甲油倒在我的臉上，“不過，我還是覺得今天的婚禮需要你這個見證人。”

“來人，把司小姐帶到婚禮現場。”

幾個保鏢將我從車上架下去後，用繩子綁住了我的雙手雙腳，吊在了婚禮的入口。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小姐，您也別怨我們，我們隻是聽話辦事，誰讓你得罪了楚小姐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婚禮現場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站在我的麵前指指點點。

“這是誰啊，怎麼被吊在這裏？”

“這你都不知道？江少爺養在島上的金絲雀啊，你看她那賤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6

赤裸裸的眼神以及低俗的話語刺痛著我的耳膜，我恨不能直接死在這裏。

“呦，這不是夏夏嗎？”江馳野的朋友出現在我的麵前，勾起我的下巴，替我整理著眼前的碎發。

“滾開，離我遠點…”

他不屑地勾起嘴角，“都什麼時候了，還裝清高？”

他拾起一旁的藤條甩在我的身上，“旁邊的立牌上不都說了嗎，抽她一次就相當於給新人祝福一次，你們怎麼都不動手？”

“我由衷地希望我的好哥們馳野和顏顏白頭偕老，那我就先抽十下。”

藤條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痛感順著肌理蔓延，像有無數根細針遊走在體內。

男人興奮到手都在顫抖，“都來抽，誰要把她抽爽了，喊出聲，我就賞他一個合作項目。”

大家爭先恐後地上前，一個比一個抽得賣力。

傷口開始痛到頭皮發麻，我咬緊牙關硬是一聲沒吭…

“住手！你們在做什麼。”一個長得與江馳野有六分相似的男人出手阻攔。

我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他終於來了…

“今天是小野的婚禮現場，你們這是要鬧出人命？”

“時安哥，這個女人恬不知恥地勾引馳野，我們隻是想替顏顏教訓教訓她，沒有別的意思。”

江時安轉頭看向我，眼神晦澀難懂，“我不管她做了什麼，我隻知道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見不得血腥。”

繩子被剪斷，我穩穩地落入男人的懷裏。

江時安單手將西裝蓋在我的身上，“還好嗎？需要我幫你叫醫生嗎？”

我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江時安，你要不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