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把刀架在女兒脖子上。
“媽,要麼你賣房給奶奶換腎,要麼我送這小賤種下去陪我姐!”
婆婆躺在病床上幫腔。
“浩子做得對!林家香火就得這股狠勁!”
丈夫冷眼旁觀,“靜靜,別逼孩子走極端。”
我看著兒子扭曲的臉,突然笑出聲。
打開手機把鑒定報告甩在婆婆臉上。
“你寶貝了十八年的孫子,是別人的野種!”
婆婆當場器官衰竭,丈夫癱倒在地。
我抱起嚇傻的女兒,踩過地上的離婚協議。
“腎源?等你兒子去牢裏給你找吧。”
1
市醫院VIP病房。
我兒子正在婆婆的病床前,像一隻哈巴狗一樣諂媚著。
“奶奶,您放心!這腎,必須換!傾家蕩產也得換!”
“您可是咱林家的定海神針!沒您,哪有我爸,哪有我?”
“您對我這麼好,我一定……”
婆婆趙金鳳得意揚揚,喜不自勝,氣色好得不得了。
“嗯……還是我大孫子……心裏有奶奶……奶奶沒白疼你……”
我推門而入,病房裏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三個人有些心虛地看向我。
丈夫林國棟將矛頭指向了我,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指派。
“你熬的湯呢?怎麼這麼慢!趕緊伺候媽喝點,涼了就沒營養了。”
兒子林浩一把奪過保溫桶,動作粗魯得差點把湯灑出來。
一股濃鬱的參雞湯味彌漫開來。
“奶奶,您聞聞,多香!我媽特意給您燉的!”
他殷勤地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趙金鳳嘴邊,臉上堆滿了刻意的討好。
我對兒子的表現很意外,畢竟,他對這個奶奶,之前並不友好。
線下為何態度發生了驟變?!
趙金鳳勉強張開嘴,小口啜著。
我的女兒,七歲的林友友,怯生生地縮在單人沙發裏。
她大大的眼睛裏盛滿了對這個房間,還有那個奶奶的恐懼。
突然!
心口那塊結了痂的地方,又被這熟悉的場景狠狠鑿了一下。
二十年前,也是在這家醫院,冰冷的產房裏。
我拚盡半條命生下我的第一個女兒。
趙金鳳隻看了一眼,嘴裏就開始不幹不淨地咒罵著。
“賠錢貨!”
“晦氣!”
就在護士轉身去拿繈褓的瞬間。
這個毒婦,竟“失手”將床頭櫃上一個沉重的玻璃保溫杯碰倒,直直砸向那個毫無防備的、脆弱的繈褓……
“媽?”
林浩不耐煩地催促打斷了我的回憶。
他手裏還端著那碗湯,勺子碰著碗沿,發出清脆的響聲。
語氣中滿是對我“怠慢”的不滿。
“奶奶等著呢!您發什麼呆?”
我深吸一口氣,目光平靜地迎向趙金鳳。
“醫生說了,腎功能衰竭要嚴格控製蛋白攝入。這老母雞太油,人參大補,您現在的情況,喝了反而加重腎臟負擔。”
然而,這句話,像引爆了炸藥桶。
“放屁!”
趙金鳳猛地拔高了調門。
那中氣十足的吼聲可不像個垂危的病人!
“陳靜!你個黑了心肝的賤人!你就是存心想餓死我!想看著我死!我告訴你,沒門!林家還沒倒呢!輪不到你做主!”
林浩此刻也像是中了邪,幫著她衝鋒陷陣。
“媽!你怎麼跟奶奶說話的?!”
“奶奶想喝口湯怎麼了?啊?!你算個什麼東西?這個家什麼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了?我看你就是巴不得奶奶早點死,你好獨吞林家的財產!”
林國棟終於放下了手機,眉頭微蹙,臉上帶著厭煩,“又鬧起來了!”。
這些年,倘若不是他的漠視,我在家中的處境也不會這麼艱難。
他站起身,踱步過來,擋在我麵前,字字冰冷。
“靜靜,過分了。媽是病人,心情不好,想喝口湯順順氣,你何必拿醫生的話來堵她?家和萬事興,你就不能順著點老人家的心意?”
“順著她?”
我幾乎要笑出聲,胸腔裏那股積壓了二十年的恨意翻湧而出。
“順著她,再讓她失手一次,害死我另一個女兒嗎?!”
2
林國棟的臉色陰沉。
趙金鳳眼神怨毒地剜著我,又飛快地掃了一眼角落裏的友友。
林浩則一臉茫然,顯然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但奶奶和爸爸的態度讓他本能地覺得我們有什麼事情瞞著他。
林國棟猛地抓住我的胳膊,不由分說把我拽出了病房。
砰的一聲甩上門,隔絕了裏麵那令人作嘔的氣息。
“下周一之前,必須把房子掛出去。”
他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不容置疑,“媽等不起,錢必須到位。”
我抬眼看著他,這個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的男人,此刻隻覺得陌生又惡心。
“那是我們唯一的房子。賣了,我和友友住哪兒?”
“租房!或者先住你媽那兒!”
他不耐煩地揮手,像在驅趕蒼蠅。
“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
“陳靜,我警告你,別逼我動手,也別逼浩子……做出更出格的事。”
他頓了頓,眼神裏透出一股寒意,“他已經十八歲了,性子衝動,真鬧出什麼事來,我這個當爸的也管不了。”
話音未落,我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掏出來,是一條銀行短信通知:【您尾號5256賬戶支出200,000.00元,餘額……】
林國棟瞥見屏幕,非但沒有絲毫愧疚。
反而像是徹底撕下了偽裝,扯出一個冰冷的笑。
“看到了?這隻是開始。你不賣房,我就把錢一點點轉走。要麼賣房救我媽,要麼,你就帶著你那小賠錢貨,等著喝西北風吧!”
他撂下狠話,轉身就回了病房。
門在他身後重重關上,留下我一個人站在空蕩冰冷的走廊裏。
手機屏幕的光映著我蒼白的臉。
那串刺眼的數字,那扇緊閉的門,還有門後那個對我女兒虎視眈眈的“兒子”……
我死死攥著手機,強壓住內心的怒火。
不能瘋。
友友還在裏麵。
我的小女兒,她隻有我了。
我慢慢抬起頭,看著走廊盡頭那扇映著慘白燈光的窗戶。
二十年的忍耐,換來的不是將心比心。
而是變本加厲的掠奪和刻骨的惡毒。
他們奪走了我的大女兒,現在,又要把我最後的骨肉也推進深淵?
休想。
我劃開手機屏幕,點開一個加密文件夾。
裏麵靜靜躺著一個未命名的號碼。
我點開短信框,一個字一個字地敲下,指尖沉穩,沒有一絲顫抖。
“計劃啟動。目標:林浩。資料已發。”
按下發送鍵的瞬間,冰冷的殺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蓋過了絕望。
我抬手,推開了病房的門,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進去,聽著趙金鳳的咒罵。
眼下,我想要的……隻有女兒!
3
接下來的日子,林家暗流湧動。
賣房的事懸而未決,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隨時可能掉下來。
林國棟徹底撕下了溫情的假麵。
他不再跟我說話,隻是用冰冷的眼神和刻意的忽視來表達他的不滿。
家裏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林浩則成了趙金鳳在家的代言人和打手。
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敵視和煩躁,仿佛我是阻礙他奶奶“康複”的罪魁禍首。
摔東西成了常態。
吃飯時碗碟重重磕在桌上。
“真晦氣!吃個飯都堵心!”
他故意把筷子摔在桌上,眼睛斜睨著我。
“奶奶在醫院受苦,有些人倒好,吃得下睡得香,心真夠硬的!”
我知道,趙金鳳的電話遙控從未停止。
林浩每次接完電話,眼裏的戾氣就更重一分。
那天傍晚,我正在廚房準備晚飯,鍋裏的油燒得滋滋作響。
趙金鳳的電話又來了。
林浩靠在廚房門框上接聽,聲音刻意拔高。
充滿了表演般的“孝心”和對我這個母親的控訴。
“奶,您放心!我知道!我懂!有些人就是欠收拾!您對我最好,我肯定不能讓她好過……您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等著,我這就給您出氣!”
電話掛斷,他臉上隻剩下扭曲的惡意。
他目光掃過廚房,最終定格在客廳地板上安靜玩積木的友友身上。
“喂!小賠錢貨!”
他大步走過去,語氣帶著一種惡意的輕快,“過來!哥哥帶你玩個好玩的!”
友友嚇得一哆嗦,手裏的小木塊掉在地上。
她驚恐地看著林浩,小身子往後縮。
“快點!磨蹭什麼!”林浩不耐煩地伸手去拽她。
“不要……哥哥……”友友帶著哭腔,拚命往後躲。
“給臉不要臉!”
林浩徹底沒了耐心,一把抓住友友細瘦的胳膊,幾乎是拖拽著把她拉向陽台的方向。
那裏連著一個通往樓下空調機位的維修台階。
平時是鎖著的,但前兩天物業檢修後忘了鎖死。
“浩子!你幹什麼!”我心頭警鈴大作,扔下鍋鏟就衝出去。
晚了。
我隻看到林浩站在陽台門口,猛地將掙紮哭喊的友友往前狠狠一推!
“啊——!”
一聲短促淒厲的尖叫,伴隨著沉悶的撞擊聲。
“友友!”
她的額頭磕在生鏽的鐵欄杆上,破開一道猙獰的口子。
鮮血汩汩地湧出來,瞬間染紅了半邊小臉。
手臂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擦過,留下大片刺目的血痕。
林浩站在陽台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小賤種,再礙眼,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林浩!!!”
我衝過去一把抄起掃帚抽了過去!
“畜生!我打死你個畜生!”
林國棟聞聲從書房衝出來,“陳靜!你發什麼瘋!你拿東西打浩子?!”
我根本沒理他。
抱著女兒轉身就往門外衝,看也沒看身後那兩個所謂的“家人”一眼。
急診室外冰涼的塑料椅上,我收到一封郵件。
郵件中詳細記錄了林浩參與的幾次校外鬥毆,以及他疑似受人指使,向低年級學生收取“保護費”的劣跡。
最後一行字像冰冷的鐵釘,敲進我的眼底。
【目標近期頻繁接觸社會不良人員,疑涉小額高利貸,數額約五萬元,債主催逼甚緊】
高利貸?
五萬?
原來如此。
這就是他近來對趙金鳳如此諂媚,如此急不可耐地要賣房的原因?
他需要很多錢,去填他捅下的窟窿,去討好那個能給他“撐腰”的奶奶!
林浩!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4
看著護士小心地給友友清洗傷口、消毒、包紮。
我心如刀割。
“媽媽……哥哥為什麼推我……”她抽噎著,大大的眼睛裏全是茫然和受傷。
為什麼?
因為你是女孩。
因為你礙了他們“林家香火”的眼。
安撫友友睡下後,已是深夜。
我坐在黑暗的病房裏,隻有筆記本電腦屏幕幽幽地亮著。
我移動鼠標,選中那幾張最具衝擊力的霸淩和勒索照片,還有那份文字報告。
指尖在觸控板上輕點,複製,粘貼。
在匿名發送的收件人欄裏,林浩清晰地輸入了班主任和年級主任的工作郵箱地址。
鼠標懸停在“發送”按鈕上。
我看了眼早已經熟睡的友友,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二十年前,我沒能護住她的姐姐。
今天,我差點又失去她。
“哢嚓——”
我毫不猶豫地點擊了發送。
學校的處分來得又快又狠。
林浩因多次校園霸淩、勒索同學財物被監控拍下鐵證。
再加上校外鬥毆的不良記錄,直接被處以留校察看,並全校通報批評。
學校還警告他,如果再有類似行為,直接開除學籍。
這個消息像一顆炸彈,把林家本就虛假的和諧徹底擊碎。
林浩衝進家門就開始瘋狂地砸東西。
“哐當!”
“嘩啦!”
他目標明確地衝向我的臥室,踹開門,把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掃落在地。
接著,他紅著眼睛,又衝進了友友的小房間。
“不要!哥哥不要!”
額角還帶著青紫瘀痕的友友嚇得尖叫起來。
“小賤種!都是你!都是你們害的!”
林浩像瘋了一樣,一把搶過友友懷裏的小熊,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腳瘋狂地踩踏著。
“我踩死你!踩死你個小賤種!”
“林浩!你給我住手!”
我衝過去想護住女兒。
“滾開!”
他猛地推了我一把,力氣大得我一個趔趄撞在門框上,後背一陣劇痛。
“浩子!我的孩子啊!”
趙金鳳的電話幾乎是掐著點打來的,“哪個天殺的陷害我孫子!學校都是黑心肝的!浩子!浩子你聽見沒!你必須給我擺平!必須!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就是死也閉不上眼啊!”
林國棟被家裏的雞飛狗跳和趙金鳳的哭嚎逼得焦頭爛額。
他陰沉著臉,看著滿地狼藉和驚恐的友友,最後把目光狠狠釘在我身上。
“陳靜!看看你幹的好事!”
他幾步衝到我麵前。
“你是怎麼當媽的?你是怎麼管教你兒子的?讓他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丟人現眼!我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他越說越氣,猛地抬手,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教子無方?”
“浩哥,是我不好……可浩子以前……雖然調皮了點,也不至於這樣啊?他小時候多乖啊,怎麼現在變得這麼……這麼……”
林國棟暴怒猛地一滯,眼神閃爍了一下,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慮和煩躁飛快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