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鮮血一點點從身體裏流出，即將要去到林嘉怡的身體，去滋養她和程淮的孩子。

眼前潔白的天花板一點點暗淡下去，恍惚間，桑寧好像看到了奶奶在衝自己笑。

桑寧醒來時，眼前是程淮憔悴的臉。

他眼下青黑，西裝皺巴巴的，顯然守了很久。

“醒了？”程淮聲音嘶啞，“嘉怡的孩子保住了，人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負責。”

桑寧別過臉，窗外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我知道你不會同意。”

“所以我把你設計大賽的稿子都給了嘉怡，她很崇拜你的才華，你有我護著也不需要那些虛名，但是嘉怡不一樣，她太沒有安全感了。”

“這是補償。”程淮撫過她蒼白的唇，“別恨我。”

桑寧閉上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那些設計稿是她這三年來全部的心血，每一筆都傾注了她對未來的期待。

但現在，什麼都沒了。

一周後，林嘉怡的生日宴會在程家別墅舉辦。

水晶燈下，林嘉怡穿著桑寧設計的禮服，挽著程淮的手臂，笑得明媚。

“桑小姐也來了？”名媛們圍上來，“聽說你的設計稿都程總送給林小姐了？真是可憐呢。”

“破產千金就是破產千金，現在程總對她都膩了，還裝什麼清高。”

桑寧安靜地喝著香檳，對這些嘲諷置若罔聞。

直到她去洗手間時，突然被人從身後捂住口鼻。

再次醒來，眼前是幾個熟悉的麵孔，當初奶奶葬禮上她見過他們。

“桑小姐，對不住了。”領頭的人歎氣，“有人出高價買你的命。”

桑寧的雙手被綁在身後，嘴巴貼著膠帶。

“反正你也要死了，告訴你個秘密。”男人蹲下來，“想知道你奶奶是怎麼死的嗎？”

桑寧瞳孔驟縮。

“本來呢早在那個時候，林小姐就花錢雇我們綁架你的，卻在踩點的時候被老太太撞見了。”

男人搖頭，“老太太眼神不好，還跟我們聊天說自己有個好孫女和孝順女婿，結果林小姐沒忍住，把自己是程淮正牌妻子的事全說了。”

“老太太氣的當場心臟病發。”男人比劃著，“還是林小姐讓我們把她扔進河裏，偽裝成自殺。”

膠帶下的嘴唇咬出血來。

桑寧的眼前浮現奶奶慈祥的笑臉，那個總是摸著她的頭說“寧寧要幸福”的老人，竟是這樣慘死。

恨意如岩漿般噴湧。

桑寧拚命掙紮，卻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男人啐了一口，“老實點！我可不懂憐香惜玉！”

她死死盯著眼前幾人，恨不得將他們咬下一口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