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隱居,可是林府離京城並不遠。
乘馬車時,趙懷德偏生要與我同坐,仿佛得勝般,對著我不斷聒噪。
“林昊榮呀林昊榮,沒想到你一家子,就要這樣栽了。”
“你們也別怪我,我總歸是吃過你林家的飯,日後人頭落地,我就勉為其難地替你們收個屍,也全了忠義二字!”
祖父自始至終都不發一語。
隻是看著趙懷德的目光帶著幾分嘲弄。
馬車剛到,趙懷德的恩師李縣令就帶著鄉親們堵在村口。
見到我和祖父下車,立馬直接拿起菜葉子,朝我們就扔。
“反賊!我與爾等勢不兩立!”
“呸,咱村可沒有你們這種奸細!一家子無恥之徒,早些死了才好!”
說完,他拿起大砍刀,對著祖父就砍了過來。
“將......!”
刑部尚書沒想到李縣令這麼幹脆,見他揮刀簡直嚇壞了。
可我祖父是寶刀未老的大將軍!
瞬間緊拉韁繩,一腳踹在他胸口,倒地吐血。
他朝著刑部尚書使了個眼色。
後者臉上一下子僵住了。
京城附近的縣令!居然和皇上查的案子有關!
後麵的村民見李縣令被打倒,開始躁動起來,拿著棍棒對我們喊。
“殺了反賊!我早就說了,這家子外鄉人定有問題!”
“保護皇上、保護家園,把他們送去淩遲!”
趙懷德也是急忙下馬,把他的老丈人李縣令扶起來。
緊接著就對刑部尚書跪地,聲淚俱下:
“大人!都這樣了您還是不信嗎?全部鄉親都可以做證!這家人絕對居心不良!”
祖父調轉馬頭,看著趙懷德。
眼神中出現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憐憫:
“懷德,你是我打小從流民裏救下帶回來讀書的,我早就把你當作了半個孫子。”
“這一路上你這麼說我都沒製止。”
“但我現在我隻問你最後一句,你確定還要把我、把林家汙成反賊嗎?”
我知道,祖父這是在給趙懷德機會!
可他卻根本不知其意,依舊趾高氣昂:
“老東西!你和你那孫子都是要死的人了?還敢在我麵前跳板?”
“別說你有罪,就是沒罪,我就汙蔑你了怎麼了?”
祖父失望地搖了搖頭,而後背過身。
刑部尚書想說些什麼,李縣令卻爬起來。
從後麵拿出了一套精鐵鍛造而成的鎖子甲。
“大人!這個鎖子甲就掛在他家正堂,毫不掩飾!”
“林家私藏兵器,蓄意謀反已經是板上釘釘,望大人將他們緝拿歸案,早早下大獄!”
刑部尚書看著這幅鎖子甲。
身軀居然顫抖起來。
我知道,他這是睹物思情了。
這可是當年祖父為國征戰用的鎖子甲,當時還隻是個小官的刑部尚書,就跟隨在祖父身後。
也幸得如此,才會平步青雲。
“閉嘴!這沒有你說話的份!”
見李縣令在旁邊聒噪,刑部尚書臉都黑了。
而後麵幾十個鄉民們則是洶湧著要對著祖父下手。
許多眼皮子尖的官兵已經把祖父護在了中間。
推搡間,走到了林府。
府中外牆均被人強拆,正堂內赫然陳列著幾十副鎧甲、弩箭、兵刃,甚至還有披掛戰馬的鐵甲和腳蹬。
趙德民捂著胸口再次走到麵前。
指著祖父和我,得意揚揚地開罵。
“老東西,現在人贓俱獲,你完了!”
“都還站著幹什麼?動手呀!我可是抓了通敵叛國罪犯的大功臣,更是書院的學子,日後造化還大著呢!你們還敢不聽我指揮?”
刑部尚書和祖父玩味地對視一眼。
李縣令似乎覺察到什麼,突然焦急地說道:
“尚書大人,如今人贓俱獲,您為什麼遲遲不動?”
“莫非,就連您也要包庇這幫反賊不成?”
祖父接過了長槍,披掛上了鎖子甲。
雖然年逾六十,可依然英姿勃發,帶著橫掃千軍萬馬的霸氣!
“尚書大人!您這是做什麼!”
“反賊都拿上武器了!”
李縣令越來越著急,甚至開始招呼後麵的鄉民。
可他們居然熟練地拿起了庭院裏的兵器!
槍尖對準了我們一行人。
“上啊!替聖上誅殺奸邪,保護尚書大人!”
“等等!嶽父大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趙懷德本能地覺得不對勁,卻被李縣令一巴掌放倒。
長槍撕拉地劃過。
瞬間衝在前麵的幾個村民都濺出了鮮血倒下。
刑部尚書揮手吼道:
“所有官兵聽令,按照老將軍的指令,把他們所有人圍住!”
瞬間所有人行動起來。
那幾十個村民瞬間被繳了械。
“尚書大人!你在做什麼!你難道謀反了嗎?!”
我看了看祖父,點了點頭後走出來。
拿著那禦賜的丹書鐵券,臉上帶著嘲弄說道:
“不必再演了吧,李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