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異世,為了有口飯吃,我把自己賣了。
以為是做丫鬟,沒想到因為名字成了溫遙的童養媳。
從啃樹皮到吃飽飯,我還挺滿足的。
如果,溫遙是個正常人的話。
1.
我叫徐靈芝,是一名大二學生。
二十歲那年,我路遇搶劫犯,無辜慘死在匪徒刀下。
醒來,發現自己成了破廟裏的五歲小乞丐。
為了不再挨餓受凍,我盯上縣裏的富戶溫家。
嚼了快一個月的樹皮野草,我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
溫家小少爺病重,藥石無醫,溫夫人今日要去城外的佛光寺替他祈福。
估算好時間,我拿著破碗在城門口蹲守。
未時三刻,噠噠聲響起,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出現在視線裏。
我眼前一亮,撲騰就往前衝,嘴裏大聲喊著:“夫人行行好,給些吃的吧!”
馬車驟然停下,車裏亂成一團,侍女的驚呼聲隨之響起。
“夫人,小心!”
車內的婦人微微搖了搖頭,起身整理衣衫下馬車,溫聲問車夫:“剛才求救的是誰?”
車夫惶恐跪在一旁,抬手指了指還趴在地上裝死的我。
她看著那女童,耳邊突的響起佛光寺大師說的話:“溫小少爺若想要痊愈,還須得尋得一味藥。”
聽聞隻需一味藥便可痊愈,她多日愁苦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溫家有的是錢,何愁買不到藥材。
大師卻輕歎一聲,看著遠處的山頂悠悠道:“靈芝,還得是異世靈芝,若得這靈芝相伴,溫公子這病便能藥到病除,此生安然無虞。”
她不知道異世靈芝是什麼意思,但名字是靈芝也是好的。
她臉上浮現出一絲激動,緊緊抓住身旁婢女的手,催促她上前:“快,把這女童弄醒,問問她叫什麼名字。”
婢女聞言,快步上前用力掐我人中,疼的我直掉眼淚。
娘嘞,手勁真大。
見我醒了,直接開門見山:“你叫什麼名字?”
我抹了把眼淚,還沒晃過神,直接把自己現代的名字說了出來。
“靈芝,我叫徐靈芝。”
2.
溫夫人牽著我的手走入溫家的時候,我還是不太敢相信。
是不是太容易了一點。
不需要簽賣身契之類的嗎?
一路上,她嘴角一直掛著笑容,看我的眼神複雜而溫柔。
我能感受到她並無惡意,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並非好事。
沐浴過後,她帶我來到了一處院子。
還未進門,便聞到了濃濃的苦藥味,很是嗆鼻。
屋內,十歲的孩童蒼白著臉,氣若遊絲的躺在床上。
我一看,大事不妙,賣身挑的時間不對。
讓我伺候這病秧子少爺,他要死了,我還能活嗎?
在我胡思亂想之際,溫夫人不知何時已經把我的手放到那孩童手裏:“遙兒,你有救了,這是靈芝,你的童養媳。”
晴天霹靂!
這可萬萬不行!
做奴婢到年紀存夠錢能自己贖身,做童養媳那可真的是跑不了了。
我連忙把手抽出來,跪在地上,開口想拒絕,卻在看到自己孩童的手時頓住。
我在這個朝代才五歲,不是二十歲,五歲的孩子可能還不知道童養媳的意思。
溫遙比我還激動,掙紮著起身,大喊大叫:“母親,兒子不要這個醜東西做童養媳,你快讓她走!
“走!”
他情緒異常激動,一口血直接朝我噴來,當場倒了下去。
這是死了嗎?
我頭越來越低,已經在想要不要趁人不注意趕緊跑了。
3.
好消息,溫遙沒死,我不用為他守寡。
壞消息,我徹底坐實了童養媳這個位置。
一開始,他是真的討厭我,不允許我貼身照顧。
他總和溫夫人說我黑不溜秋,醜絕人寰,絲毫沒有女子模樣。
為了自己的兒子,溫夫人上心極了,每日不是牛乳就是藥膳,我人都圓潤了不少。
三年後,溫夫人瞧我圓潤的模樣,十分滿意,直誇我有福相。
溫遙卻不依不饒,又開始挑刺,說我這體形都快胖成球了,不堪入目。
知道溫夫人又請了梁大夫研製藥膳,我跑了。
宅子裏隻有我這麼個小豆丁,門都沒出去我就被“勸”了回來。
沒辦法,我隻能從挑三揀四的溫遙下手。
清風院裏桃子清香饞人,溫遙正坐在樹上悠哉遊哉的吃著桃子。
我仰頭,瞧著那水靈靈的桃子咽了咽唾沫。
天殺的,這小子命是真好啊。
宅子裏這麼多桃樹,怎麼偏偏就他院子裏的結果呢。
他一看到我,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嫌棄:“你來做什麼!我可告訴你,別管你是靈芝還是人參,我都不認!我溫遙的媳婦可不能是個醜女人!”
懂了,這小子是個重度顏控,對醜的東西拒而遠之。
我垂眸嘴角緩緩勾起,當真是個好消息,我也很討厭從小就會挑三揀四的小孩。
抬眼用水汪汪的大眼看他,眼裏的淚要落不落,很是委屈:“少爺,我......”
“你對本少爺應該自稱奴婢。”
爹的,拳頭硬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小孩,怎麼不摔他一回。
樹上響起一聲尖叫,身體比腦子反應快,衝上去當起了肉墊。
“砰!”
眼冒金星,胸口還喘不上氣,吾命休矣。
“少爺。”
我低聲呢喃:“我床下有兩塊黃金,我死後,讓它們給我陪葬,我不想在地下做死窮鬼。”
4.
本想著死了能富貴一回,結果沒死成。
診脈的大夫說我福大命大,長的厚實,沒什麼大礙,休息幾日就能恢複過來。
經曆這件事後,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其他,溫遙終於不再折騰,大發善心的允許我貼身伺候。
八歲,逃離了每天喝藥泡牛乳的生活,開始了我的牛馬生活。
累,實在是太累了。
溫遙就不是個好的,他竟然用馬鞭打下人。
完全就是一個超雄小孩,一不順心就拿奴仆出氣。
我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圓潤身材,很快在他的壓榨下又成了豆芽菜。
這一比較,逃離溫夫人,簡直是我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但還能怎麼辦呢,我隻能日複一日的熬著。
他及冠那年,陸家有意與溫家聯姻,他對我的態度不再和善,反而愈加惡劣。
“徐靈芝,你都聽說了吧?”
我點頭:“聽說了。”
一句簡單的回複點燃了溫遙,他又開始生氣了:“徐靈芝,你,你個蠢貨,當真是氣死我了。”
一甩衣袖,一鞭子,我的院門被他拍的震天響,再次裂開了。
我看了一眼無數次搖搖欲墜的大門,第一次選擇無視。
早膳後,我像往常一樣先給溫夫人倒了一杯茶,而後緩緩跪在她麵前道:“夫人,我想離開溫家。”
溫夫人放下茶杯,語氣有些緊張:“為何?可是有奴仆欺主,讓你難堪了?”
我搖頭:“溫家人待我自是極好,是我自己想要離開。”
她似是想到了什麼,歎息一聲:“是阿遙對不對,他又為難你了。”
我搖頭,後又點頭。
言語暗示我早日離開怎麼不算一種為難呢。
“靈芝,你是好孩子,是阿遙對不住你。”
溫遙的身體已經好全,大夫已經說了不會再發病,徐靈芝確實該走了。
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我聲音哽咽,言辭誠懇:“我不想做拆散良緣的惡人,求夫人放我離開吧。”
溫夫人沒有立即答應,隻說讓她再想想。
5.
我最終沒能離開,因為溫遙回來了。
他告訴溫夫人,不能放我離開,他要娶我。
他一句話,徹底把我困在後院。
我抗爭過,向他示弱過,沒用,他鐵了心不放我離開。
他不能理解,我為什麼對成為他妻子這件事這麼抗拒:“徐靈芝,這不是你小時候討好我想要得到的嗎?我都願意娶你為妻了,你到底在和我鬧什麼!”
想到小時候當牛做馬的日子,我朝他啐了一口:“溫遙,別給自己貼金了,正常人誰會喜歡一個總對自己挑三揀四,動輒打罵的男人!”
因為他隨口的一句嫌棄,我三年日日泡牛乳、吃藥膳,差點嗅覺失靈。
長大後,知道他喜歡腰肢纖細的女子,溫夫人克扣我飲食,日日束腰,就為了討他的歡心。
我每日小心翼翼的伺候他,就怕惹怒他被隨意打殺。
結果他倒好,不娶自己喜歡的陸小姐,娶我!
這和直接拿刀捅我有什麼區別!
溫遙被我懟的啞口無言,再次甩袖離開。
他走後,那道搖搖欲墜的院門再也支撐不住,掉落在地激起陣陣塵土。
婚期定在半月後,這是溫夫人親自來告訴我的。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說的都是些要我一定要聽話,不要惹溫遙生氣的廢話。
“靈芝,溫家男人都是瘋子,想要好好活著就聽話。”
是勸解,也是叮囑。
燭光下,溫夫人手腕上那道醜陋的疤痕清新映入眼簾。
6.
我的記憶不可控製的回想到了那個雨夜。
十五歲的溫遙,撞破溫夫人私會情郎,瘋了一般掐住溫夫人的脖子,質問她為什麼要背叛自己的父親。
她手上那道疤痕,就是溫遙用匕首劃開的。
縱使我百般不願,最終還是軟著身子上了花轎。
新房裏,我見到了夏荷。
夏荷本名叫林招娣,我遇到她時,她正被酒鬼父親毆打,準備賣給青樓。
我恰巧路過,於心不忍,花了三兩銀子買下她,又給了她我存下來的十兩銀子另謀生路。
雖然不知道她最後為什麼還要賣身進溫家,但是這是我逃出去的最後希望,我不想放棄。
“夏荷,幫幫我。”
那年,她也是這樣看著我,眼裏帶著哀求。
如今,我們互換位置,換我求她。
她指了指窗外,輕輕搖了搖頭,比了個噓的手勢。
窗外有人!
一時間我汗毛直豎。
會武功的人聽力敏銳,我剛剛說的話,會不會已經被聽到了。
天色越來越暗,前院喧鬧聲散去,推門聲隨之響起。
沒有任何言語,蓋頭隨之落下,他眼裏閃過一絲驚豔,嘴硬道:“一般,勉強配的上我。”
我抬眸,在他麵上瞧不出一絲怒容,提起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拿起合巹酒,我催促道:“喝吧。”
也不管他準沒準備好,跨坐在他身上,直接給他灌了下去。
夏荷也沒說是什麼藥,隻讓我猛灌。
哢哢一頓操作,我一口沒喝,全給他灌完了,一滴不剩。
當然,我也沒占到便宜,被他摁著一頓猛親,整個人暈乎乎的。
這藥勁可真大,親一下看人都有重影了。
砰!
第二次逃跑以我暈倒在房門口失敗告終。
次日,我迷迷糊糊醒來,隻覺得鼻子疼的厲害。
“嘶,怎麼會這麼疼?”
溫遙嗤笑:“你可真行啊徐靈芝,為了不圓房,竟然給我下迷藥!”
啊?
我是為了逃跑,但我不說。
對圓房這件事,溫遙很是執著,我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每晚被灌藥,軟著身子等溫遙寵幸。
這讓我對溫遙的厭惡值連升三層,恨不能直接刀了這個瘋子。
婚後第三個月,我懷孕了,真是個壞消息。
我一點也不想要這個孩子。
溫家基因強大,沒個正常人,肚子裏的這個大概率也是個瘋子。
似乎是猜到了我的想法,他斷絕了一切可能,把我鎖在了屋子裏。
屋裏的家具也都被搬走,除了一張床和吃飯的桌子,什麼也沒有。
7.
十月懷胎,我生下一個病弱的兒子,溫遙為他取名溫衡。
孩子的容貌與他父親七分相像,隻瞧了一眼,我便想掐死這個孽種。
母親會愛自己生下來的孩子,但被侵犯後生下來的孩子是個例外。
一次,我在夜裏做噩夢,差點失手殺了他。
我夢到他長大後與自己的父親一模一樣,不顧姑娘的意願,以愛的名義將她囚禁在後宅,鬱鬱而終。
“他就是個壞種!你應該在他出生時就殺了他!
“徐靈芝,你為什麼要心軟留下他禍害我啊!”
這個夢境真實又可怕,因為溫遙就是這麼對我的。
溫衡是他的兒子,帶有他血脈的孩子會這樣做,一點也不奇怪。
我像魔怔了一樣,隻要靠近這個孩子就想殺了他。
好幾次,他都差點死在我手裏。
溫夫人實在是怕了,不敢再把孩子留在我屋裏,孩子還沒滿月,她就把孩子抱到她院子裏親自撫養。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我也分不清自己是氣憤,還是鬆了一口氣。
我真正開始接受這個孩子是在他四歲那年的生辰宴上。
剛拿穩筷子的小手,瞧見我腳上的鎖鏈時,心疼的抱著我大聲哭泣:“母親,您是不是很疼啊。”
“祖母,您讓父親解開,我不要母親被鐵鏈鎖著。”
小小的人兒,不管不顧拿頭撞向一旁冷臉觀看的溫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