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玨也不知自己著了什麼魔。
見她從樓上摔落,又被毒箭射中,下意識便奔了過去。
可納蘭也受了傷,他隻能讓太醫先給納蘭診治。
納蘭縮在他懷裏喊疼,哭個不停,他隻好親自送回承王府,安撫入睡後,才趕到玲瓏閣看她。
來到床榻前,洛灩姝蜷在被中,麵色蒼白如薄瓷,似一觸即碎。
謝承玨喉間驟然發緊,忙端起藥碗,卻見一顆淚珠從她眼角溢出,掛在顫動的睫尾。
本該喂藥,卻似被淚珠勾了魂,唇瓣擦過她眼皮,最終落在朱砂痣上......
“納蘭沒有推你下樓,”謝承玨別過臉,喉結滾動,“有個刺客撲向她,她下意識躲避。”
洛灩姝喉中苦澀翻湧。
她早已知曉,在謝承玨心中,納蘭的安危永遠排在第一。
“奴怎敢責怪公主,”她聲線輕飄,“能為殿下分憂,護公主周全,便是丟了命......也是應當的。”
謝承玨麵色一冷,撚起蜜棗堵住她嘴,“不許胡言!你得好好活著,陪著本王登頂帝位。”
洛灩姝抬眸,眼睫上淚珠恰好砸在他掌心。
謝承玨似被灼傷般縮回手,“你好生歇著。”
話音未落,玄色衣角已掠過門檻,腳步倉皇如逃兵。
轉瞬兩日,洛灩姝能下床時,納蘭的生辰宴請帖送進了玲瓏閣。
“用南域進貢的琉璃盞,才配與蘭兒共飲,”謝承玨將葡萄美酒送到納蘭唇邊。
鎏金托盤裏堆滿西海紅血珠、北巔藍玉髓,火彩映得滿殿生輝。
賓客奉承聲浪裏,洛灩姝將自己隱入陰影,周身舊傷隱隱作痛。
“蘭兒,除了這些俗物,本王可再許你一個心願,”謝承玨滿目柔情。
納蘭掩帕輕笑,“說起心願,還真有一個......就是不知殿下肯不肯割愛。”
謝承玨挑眉,“哦?說來聽聽。”
納蘭招手,“阿大效忠公主府四十年,尚未娶妻。那日在玲瓏閣,對洛姑娘一見傾心。”
男人約摸六十歲,瞎了一隻眼睛。
洛灩姝看了一眼,心直往下沉。
謝承玨蹙眉,晃動杯中酒液,“不行。”
納蘭眼眶泛紅,“阿大這隻眼是為救我而瞎,那日在玲瓏閣,也是他舍命從刀口救下我......”她說著落下淚來,“洛姑娘沒護好我,殿下不願讓她將功折罪?”
謝承玨牙關緊了緊,最終漠然道,“......本王允了。”
阿大欣喜若狂,當即來抓洛灩姝的手,“公主,老奴這就去和洛姑娘培養感情,失陪了。”
賓客們臉上浮起意味深長的笑。
“且慢,”謝承玨倒了兩杯酒,“此酒名為‘合歡’,最適洞房前共飲。”
阿大仰頭飲盡後逼問,“娘子為何不喝,是等著老子喂你嗎?”
烈酒強灌入喉,阿大迫不及待將她拽入偏房。
腐臭氣息噴在她耳畔,“能與花魁娘子同榻,老子做鬼也風流......”
洛灩姝拔下發簪,阿大捏住她手腕威脅,“你敢反抗,老子就讓承王把你丟到鬼市,做萬人騎的娼妓!”
她絕望地別開頭,任由他扯開薄衫。
下一秒,阿大麵容扭曲,直挺挺栽倒在她肩頭。
她呼吸一頓,死了?
把人推開,隻見阿大口鼻湧出黑血,確已氣絕。
洛灩姝不覺想起那杯合歡酒......莫非是殿下不忍她受辱?
宮婢覺出異樣,猛地推開門,尖叫指控,“你謀殺親夫!”
不一會兒,謝承玨摟著納蘭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