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鑽進鼻腔。
宋知夏費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喉嚨火燒火燎,手臂和臉頰傳來陣陣刺痛。
她偏過頭,看到手機屏幕上助理的信息:“姐,醒了千萬別看網上。”
指尖帶著未愈的顫抖,點開助理發來的鏈接。
瞬間,無數惡毒的言論如同汙水般洶湧而來:
“毒婦宋知夏!嫉妒悠悠就放火燒人?滾出娛樂圈!”
“為了爭寵不擇手段,活該被燒死!怎麼沒燒死她!”
“#宋知夏滾出娛樂圈#讓她牢底坐穿!償命!”
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
賀少川幾步走到床邊,臉上沒有半分關切,隻有冰冷的審視和壓抑的怒火。
“醒了?正好。”
“悠悠的臉,毀了。”他聲音低沉,每個字都帶著指控,“她正在事業的上升期,這張臉,就是她的命。不能毀。”
宋知夏喉嚨幹澀,聲音嘶啞:“火不是我放的,火災跟我沒關係。”
“跟你沒關係?”賀少川打斷她,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定罪,“更衣室當時隻有你們兩個人!”
“斷電之前隻有你在裏麵動過東西!不是你是誰?”
“難道是悠悠自己放火燒自己嗎?!”
他的質問如同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委屈和屈辱幾乎要將她淹沒。
“賀少川,”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絕望的控訴,“你告訴我,在那間更衣室,我有什麼理由放火?就為了毀掉林悠悠的臉?”
“還是為了燒死我自己?”
“夠了!”賀少川厲聲喝止,仿佛她的辯解是最大的褻瀆。
他猛地轉身對著門口,聲音冷酷如冰:“進來!把她弄到手術室去!”
兩個身材魁梧的保鏢應聲而入,不由分說地架起宋知夏虛弱的胳膊。
“賀少川!你放開我!你憑什麼?!”宋知夏拚命掙紮,傷口被扯動,痛得她冷汗直流。
“憑我能決定你的前途生死!憑你欠悠悠的!”賀少川的聲音如同法官宣判,“把她身上沒燒傷的皮膚,移植一部分給悠悠的臉。”
“這是你唯一能贖罪的方式。”
“我不去!你瘋了!放開我!你這是犯法!”宋知夏的聲音充滿了驚恐和憤怒。
她被強行拖拽著,冰冷的走廊地磚摩擦著她的腳踝,一路拖向那扇象征著未知恐懼的手術室大門。
她被粗暴地按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手腕腳踝被皮帶牢牢固定。
無影燈慘白的光刺得她睜不開眼。
賀少川站在手術台邊,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她,眼神像在看一件待處理的物品,冰冷而無情。
戴著口罩的醫生遞過來一份文件:“賀先生,手術風險告知和確認書,需要您簽字。”
賀少川看也沒看文件內容,直接翻到最後一頁,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然後,他轉身,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地離開。
“賀少川,你簽得真痛快。”宋知夏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嘴角扯出一絲苦澀到極致的弧度。
“醫生,來吧。”她閉上眼,聲音帶著認命般的疲憊。
戴著口罩的醫生皺眉,摘下口罩,露出年輕而熟悉的臉龐。
“宋姐,你真的要做到這份上嗎?他都簽字了,你又何必......”
文件被翻到首頁,黑體大字赫然在目:股權轉讓協議書。
“沒事,演戲嘛,自然要演全。”宋知夏的聲音帶著一絲解脫後的平靜,“謝謝你,小陳,願意幫我這個忙。”
伴隨著麻藥緩緩注入靜脈,她再次沉入無邊的黑暗。
“我說過的,我能把東西給你。”
“那我照樣也能收回。”意識消散前,她無聲地宣告。
兩天後,宋知夏穿著單薄的病號服,站在醫院側門冰冷的台階上。
她不顧醫生的勸阻和身上未愈的傷口,執意辦理了出院手續。
冷風灌進領口,她瑟縮了一下。愣神瞬間,幾個凶神惡煞的身影從綠化帶後猛地衝出來,將她團團圍住。
“宋知夏!賤人!”一個染著黃毛的男人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就是你害得我們悠悠住院!你怎麼還有臉出來?!”
“滾出娛樂圈!毒婦!”
“去死吧!怎麼沒燒死你!”
宋知夏下意識後退一步,脊背重重抵在冰冷的玻璃門上。
“滾開。”她強撐著,聲音嘶啞。
“滾?你這種靠下賤手段上位的才該滾!”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尖聲叫罵著,將手裏爛掉的菜葉狠狠砸向宋知夏。
濕漉漉、黏糊糊的菜葉拍在她的頭發和肩膀上,發出令人作嘔的聲響。
緊接著,更多紙團、空飲料瓶劈頭蓋臉地砸過來。
混亂推搡中,宋知夏被撞得踉蹌,傷口撕裂的疼痛讓她眼前發黑。
就在這混亂不堪的時刻,她眼角的餘光瞥見一輛熟悉的黑色賓利,正緩緩駛過醫院正門前的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