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昕望抬頭,迎上霍言霆難以置信的目光,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
她記得從前每次溫存後,他總愛擁著她,暢想未來會有幾個孩子,隨後又心疼地搖頭。
他說生育太苦,舍不得她受罪。
見雅昕望沉默,霍言霆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語氣急切。
“說話!別裝聾作啞!”
他眼中除了憤怒,竟透出一絲焦慮。
雅昕望張了張嘴。
柳青青卻搶先一步打斷她,怯怯開口:“姐姐,你是不是想說懷孕了,好逃避責任?”
這句話像點燃引線,霍言霆臉色驟變。
他陰鷙地盯著雅昕望,手上的力道不斷加重。
雅昕望腹部一陣抽痛,忍不住出聲:“霍言霆,我真的懷孕了,你放開......”
霍言霆看著她,眼神一寸寸冷下去,最後凝結成冰。
“撒謊!你竟學會拿孩子當擋箭牌!”
那眼底赤裸的厭惡,瞬間刺穿了雅昕望。
隻需柳青青一句話,他便深信不疑。
柳青青眼眶泛紅,泫然欲泣:“雅姐姐,你就這麼容不下我,非逼我走嗎?好,我走,再也不礙你的眼。”
說罷,她作勢要走。
霍言霆一把拉住她,斬釘截鐵:“胡鬧!有我在,你哪都不準去。”
他頓了頓,邊為她拭淚邊柔聲哄道:“小祖宗,要怎樣你才消氣,才肯留下?”
柳青青哽咽著:“我聽說這家醫院精神科很權威,讓雅姐姐接受一周治療好不好?就一周,也是為了她好。”
霍言霆眉峰緊蹙。
柳青青扁扁嘴,淚珠又滾落下來:“醫院都是專業人士,不會出事的。”
男人沉默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保鏢立刻上前,粗暴地將雅昕望拖拽起來,押向精神科。
被拖走前,她最後望了一眼。
霍言霆正溫柔地哄著抽泣的柳青青。
一眼都沒有施舍給她。
她被關進一間漆黑的屋子。
狹小的鐵床上,空氣裏彌漫著陳腐的氣息。
身下傳來一陣緊過一陣的剜心劇痛。
她死死捂住小腹,一遍遍在心底無聲懺悔。
孩子,對不起,是媽媽沒用。
下輩子,一定要投個好人家。
直到身下的血跡幹涸發黑。
她被架上電擊椅,強烈的電流貫穿四肢百骸,瞬間失禁。
夜裏,甚至有肮臟的手企圖侵犯她。
雅昕望蜷縮在冰冷的角落,指甲掐進掌心,默默數著日子。
她不斷告訴自己,再忍忍,很快就能離開。
然而這一忍,便是整整七天的暗無天日。
出院那天。
雅昕望腳步虛浮,走得極慢,像個垂暮的老人。
門口的霍言霆一身挺括黑西裝,身姿挺拔如鬆。
她挪到他麵前,便定住不動。
霍言霆皺眉:“抬起頭來。”
雅昕望眼睫輕顫,依言緩緩抬頭。
下一秒,霍言霆瞳孔猛地一縮:“你的臉怎麼回事?!”
她右頰上赫然一道猙獰的長疤,皮肉翻卷。
那是昨夜拚死反抗時,被侵犯者用碎玻璃劃傷的。
柳青青捂住嘴,故作驚訝:“雅姐姐,就算你恨言霆,也不用這樣傷害自己啊。”
霍言霆眼神一冷,似是想到什麼,語氣生硬。
“雅昕望,我耐心有限,你最好找醫生把臉治好。”
“霍太太的臉,不能有疤。”
雅昕望連說話的力氣都耗盡,隻淡淡道:“好。”
霍言霆眉梢微挑,意外於她今日的乖順。
男人抽出一張黑卡,塞進她口袋。
“安分點,我要出差幾天,你好好養傷。”
他等了片刻,沒等到任何回應。
柳青青上前,嬌嗔地撓了撓他手心。
雅昕望隻是淡淡瞥了一眼,默默垂下眼簾。
霍言霆看著女人毫無波瀾的樣子,心底掠過一絲異樣。
他其實想問,這些天她過得如何。
可在柳青青的催促下,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
霍言霆前腳剛走。
後腳便有一輛車悄然而至。
“雅小姐,謝老師派我來接您,這是您的護照和行李。”
雅昕望眼眶驟然一熱,等了這麼久。
自由終於來了。
她掏出那張黑卡,看也不看,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然後頭也不回,直奔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