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想起多年前那場震動拳壇的生死決戰。

賽事規則殘酷，最終站著的冠軍可得那條價值連城的“海洋之心”。

傳聞中，將此鏈贈予深愛之人，便能相守白頭。

顧越弋豁出了命去打。

皮開肉綻，麵目全非，渾身上下找不到一塊好肉。

賽後因過度換氣導致呼吸堿中毒，下了三十次病危，體內打進上百塊鋼板固定，才從鬼門關爬回來。

他如願捧回了“海洋之心”。

曾說要在最神聖的時刻，獻給此生唯一的摯愛。

原來從那時起，他的畢生摯愛，便隻有一個蘇夏夕。

這整整五年，她活成了最荒誕的笑話。

蛋糕切完，蘇夏夕倚著顧越弋撒嬌：“哥哥，教我打拳吧。好酷啊。”

他又怎會拒絕。

現場找不到合適的沙袋陪練，顧越弋竟喪心病狂地將目光投向宋梨桑。

蘇夏夕麵露擔憂：“哥哥，嫂子才出院沒多久......我看還是算了吧......”

他已細致地為她戴上拳套，聲音溫柔卻殘忍：“你隻管盡興。其他有我。”

顧越弋根本不給宋梨桑任何開口的機會，冰冷目光鎖住她：

“梨桑，那份協議第一條：無條件服從我的安排。”

他帶著蘇夏夕的手，第一拳就凶狠地勾向她下顎！

腥甜瞬間在宋梨桑口中彌漫開來。

她萬萬沒想到，他會真的動手。

第二拳，是帶著蘇夏夕手臂力量的沉重左擺，狠狠砸在她右臉頰！

眼前金星狂冒，顱骨嗡嗡作響，她踉蹌著差點栽倒。

第三拳，是惡毒的擊腹下勾！直搗她毫無防備的小腹！

生理期第一天，劇痛如尖刀捅入！她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地，蜷縮著，冷汗瞬間浸透禮服。

每一拳落下，都伴隨著蘇夏夕甜膩的、快意的輕笑聲。

直到蘇夏夕“咯咯”笑著喊累，顧越弋才收手。

宋梨桑躺在冰冷的地麵上，每一根神經都在尖銳嘶叫。

在場賓客紛紛舉起手機，鏡頭精準捕捉宋梨桑狼狽不堪、癱軟如泥的慘狀。

壓低的笑議聲清晰傳來：

“嘖，金絲雀在白月光麵前，不值一文啊。”

“顧越弋打拳本來就是為了賺錢供他這妹妹在國外逍遙。現在妹妹回來，揍隻金絲雀逗她樂嗬，有什麼稀奇？”

顧越弋小心翼翼地替蘇夏夕擦拭汗水，語氣寵溺：“出汗太多容易著涼，歇會兒。”

見他擁著蘇夏夕走向餐台，宋梨桑身上的劇痛才後知後覺地再次炸裂開。

“顧越弋......快了......很快......就再不用聽你擺布了......”

宋梨桑被顧越弋的手下隨意扔回莫爾莊園客廳冰冷的大理石地麵。

她拖著灌鉛的雙腿，想爬向沙發尋求一絲溫度。

然而，整座莊園如同墳墓，斷電斷暖，寒氣砭骨。

宋梨桑就這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整整七天。

傷口在寒夜裏發炎化膿，散發出陣陣惡臭。

饑渴與傷痛一點點蠶食著她的生命。

攢足最後一絲力氣，她摸到座機，撥通物業號碼，將自己送進醫院。

輸完最後一瓶消炎藥水回到莫爾莊園，玄關處傳來開門聲。

顧越弋盯著她手背上密集的青紫針孔，眉頭擰緊。

“宋梨桑，別再玩自殘這套把戲了。看著倒胃口。”

他步履匆匆上樓，不一會兒抱著一個與他冷硬氣質格格不入的毛絨兔子玩偶下來。

那是蘇夏夕的枕邊物。

“知道你們八字不合，”他語氣平淡，“夕夕膽子小，這段日子我陪她在西鎮海岸住。”

宋梨桑聲音聽不出情緒：“這次打算陪多久？”

顧越弋手機響起，他瞥了一眼屏幕，語氣不耐：“兩三天。”

“留下來吃晚飯麼？”她輕聲問。

鈴聲再次催命般響起，他斷然道：“不了。有事。”

宋梨桑隻是點頭，“想陪多久都可以。我不等你。”

顧越弋蹙眉，心頭掠過一絲異樣。

但她神色平靜，甚至帶點若有似無的淡笑。

男人轉身離去。

門扉緩緩合攏，他溫柔得能滴出水的嗓音隔門傳來，格外清晰：“夕夕乖，我馬上就到......”

緊接著，她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

宋梨桑拿出來，是一條新短信：

“宋小姐，您與顧越弋先生的‘關係解除協議’已於十分鐘前正式生效。”

眼眶驟然滾燙酸澀，視線瞬間模糊不清。

熬過了數不清的屈辱與撕咬，這雙傷痕累累的翅膀，終於掙脫枷鎖。

再也不必困在這華麗的籠子裏，做那隻見不得光的金絲雀。

直到出租車載著她駛離莫爾莊園，宋梨桑未曾回頭。

機場航站樓巨大的落地窗前，手機屏幕最後一次亮起，顯示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信息：

“梨桑，在家等我。很快回來。”

宋梨桑唇角勾起冰冷刺骨的弧度，心如死水，不起微瀾。

她刪光了手機裏所有與顧越弋相關的合照，拉黑了他和蘇夏夕的所有聯係方式。

取出那張捆綁了她五年的電話卡，指尖用力，芯片裂成兩半，隨手拋入垃圾桶。

迎向機場外凜冽但自由的風，宋梨桑挺直脊背，快步走向登機口！

顧越弋。

從此刻起。

你將被永遠驅逐出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