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官也想起沈聿行之前也叮囑過,“這兩天,別再讓她們母女的事來煩我。”
最終也選擇了沉默。
蘇晚卿抱著安樂的屍體,回到家把之前給安樂攢錢的錢匣子抽了出來。
之前她擔心安樂沒錢花,誰能想到如今,這筆錢,竟是成了安樂的安葬費。
翌日,蘇晚卿換上了手術服躺在移動病床上,任由護士推著她走向手術室。
走廊盡頭,沈聿行剛把燕素心送了進去。
當病床經過他身邊時,他突然伸出手抓了病床的欄杆。
“等等。”
醫生和護士都停了下來。
沈聿行的目光落在蘇晚卿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心中竟湧起一陣莫名的心慌。
他俯下身,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我叫人裁了新的冬衣,你和安樂一人一套等下了初雪,我們就出遊,去看雪。”
蘇晚卿沒有說話,隻是用另一隻手,一根一根地,將他緊握的手指掰開,隨後對著醫生道:“進去吧。”
醫生不敢違抗,連忙推著她繼續前行。
在沈聿行錯愕的注視下,手術室的門在他麵前重重合上。
沈聿行僵在原地,一陣莫名的心悸攫住了他。
他靠著牆壁,緩緩坐倒在走廊的長椅上,坐立難安。
他想點一根雪茄,手伸進口袋,卻隻摸到一片虛空。
這裏可是有城中最好的外科醫生,最先進的設備,不過是一場腎臟移植手術。
燕素心會沒事的,蘇晚卿她也會沒事的。
他看著那紅燈亮起,思緒莫名地飄回了許多年前。
那時的他並非如今權勢滔天的沈帥,而是一個被誣為叛徒,身負槍傷,在全城通緝下狼狽逃竄的喪家之犬。
在那個昏暗的雨夜,蘇晚卿看到渾身都是血的他。
明明怕得發抖,沒選擇把他交出去,而是選擇把他帶回家。
在那段朝不保夕的日子裏,他被她精心地照顧著,不由得就心動,想帶回家。
“沈先生!”
一聲急切的呼喊將他從回憶中拽了回來。
沈聿行被驚了一下,猛地站起身,看見一名醫生從手術室裏衝了出來。
“怎麼了?”
“燕小姐術中突發大出血,情況很不好!血庫已經告急,現在急需輸血!我們查驗過,蘇小姐的血型剛好匹配,要不要把她的血輸給燕小姐?畢竟蘇小姐她已經......”
死了兩個字還沒說完便被沈聿行打斷。
“輸!馬上輸!不惜任何代價救活燕素心!所有責任我來承擔,快去!”
醫生不敢再多言,立刻轉身衝回了手術室。
沈聿行盯著那扇重新緊閉的門,胸膛劇烈起伏。
他曾對素心動過心思,可她最終選擇了兄長。
兄長臨終前,將燕素心托付給他,素心年紀輕輕就成了遺孀。
他答應過哥哥,要護她一世周全。
晚卿一向是最懂事的,她一定能夠理解他的苦衷。
等這一切都塵埃落定,他會好好補償她和安樂。
想到這裏,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於再次熄滅。
燕素心被率先推了出來。
“素心!”沈聿行一個箭步衝上去,聲音裏滿是急切,“你感覺怎麼樣?”
燕素心眼淚瞬間湧出,委屈地哭訴:“聿行,我好怕,我剛才以為我要死了......”
“別怕,沒事了,我在這裏。”沈聿行俯下身,全部心神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跟著護士,一路護送著燕素心去了特護病房。
後麵的護士看著沈聿行離去的背影,低聲問身旁的醫生。
“主任,裏麵的那一位怎麼辦?”
主刀醫生疲憊地摘下口罩,歎了口氣。
“讓家屬簽死亡通知書吧。”
特護病房裏,燕素心委屈巴巴地望著沈聿行:“我口渴了。”
“好,你等著,我馬上去給你打水。”
沈聿行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轉身走出了病房。
他前腳剛走,病房的門後腳就被護士推開。
“燕小姐,您看下關於......”
“給我吧。”燕素心打斷了她。
護士將那張紙遞了過去。
燕素心看到蘇晚卿的死亡通知書時不由得瞪大了眼。
護士見她臉色不對,低聲解釋道:“蘇小姐身體本就虧空,昨天剛做完一台手術,今天又把剩下的一顆腎臟移植給您,手術中大出血,我們盡力了,但還是沒能救回來。”
她說完,歎了口氣,悄然退了出去。
門外傳來沈聿行漸近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