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舟你到哪了?要不你現在調頭回來接我吧?剛剛我見到太太了,請她以後多擔待,可她對我似乎有誤會,失控砸我車不說,還對我破口大罵,罵我狐狸精。直說三年前要不是我,她不會被送上山,三年後要不是我肚子裏的孩子,她也不會被逼下山。”
多麼荒謬,賀知舟偏偏又信了。
怒氣衝衝的回來,第一眼先看安蔓。
來回檢查好幾遍,確認無事,才分出視線給徐妙儀:“白天在山上,還不夠你長記性的?堂堂出家人,又是砸車又是罵人的,要把蔓蔓氣出什麼好歹,你擔待得起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話剛說到一半,被安蔓截住。
安蔓哭得梨花帶淚、楚楚可憐:“我沒事的知舟,本來就是我錯,做小三就要有做小三的覺悟,怎能未經太太許可就偷偷懷孕生子...”
“誰說你是小三!”賀知舟神情激動,虎目怒瞪徐妙儀的同時,強有力的大手,十分霸道護住了安蔓:“讓你生孩子是我的主意,徐妙儀她自己盡不了傳宗接代的義務,就不要阻止別人生。”
一字字,一句句,全是對安蔓的維護,和對自己的鄙夷。
什麼三年前三年後,他問都沒有多問一句。
是了,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她就是知道了前因後果,那又如何?
她有膽量跟賀家翻臉嗎?
有辦法徹底摒棄這個男人,重啟自由人生?
心像是被最笨重的巨石,拽到了海底,徐妙儀強忍澀意,扭頭想掙脫這牽扯。
“站住。”賀知舟攔住她,黑眸不耐的看她:“既然都警告過了,你還不乖,那就跟在我們車後跑回去,也能好好的看清楚,蔓蔓在我心裏的位置。”
“跟在車後...跑回去?”徐妙儀不可置信。
“都有力氣砸車,怎麼就不能跑了?”賀知舟不以為然:“從始至終,你就沒有真心悔過,始終對蔓蔓心存敵意,進門前磨一磨性子,我沒覺得有哪裏不好。”
失去爭執的欲望,徐妙儀沉默照辦:“行,我跑。”
沒想她都這樣了,安蔓還是不放過她:“太太下山時就沒跟上你,為了防止她又掉隊迷路,不如找根繩子,一頭綁著車子,一頭綁著她,這樣也就能一起安全到家了。”
前所未有的屈辱,徐妙儀猛地偏頭看賀知舟。
隻看到他滿是讚同、並無半點猶豫的眼神:“好主意,蔓蔓你可真棒。”
心如死灰,徐妙儀麻木伸出雙手,任由拖車繩牢牢捆住她白皙纖細的手腕。
“轟!”豪車啟動,她被一股巨力拽得差點撲倒,不得不拔腿狂奔,以配合奔騰的車速。
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淩遲,她渾身上下滿是摔傷擦傷,最嚴重的膝蓋處甚至擦掉了一塊肉,終於順利抵達賀家。
體力精力高度透支,她像怕熱的狗兒,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以為逃過一劫,殊不知她引人矚目的僧衣,和更引人矚目的光頭,早就成為遍布海城的風景線,轟動全網的同時也驚動了賀家。
從沒正眼看過她的賀母,領著一群傭人,堵在門口。
“當初你是不詳克夫,才被送上山清修的。”賀母指著燃燒得正旺的火盆:“也不知道你這三年來修得如何了,保險起見還是跨跨火盆,祛除晦氣,免得外人說我賀家態度不好,沒有熱烈歡迎你。”
那火盆很大,光直徑就有半米。
雀躍往上竄的火苗,快到徐妙儀胸口,看得她心裏發怵。
“幫她。”賀母一聲令下,兩個身強力壯的傭人,分別扣住徐妙儀雙臂,將她鉗著穿過了火盆。
破爛的僧衣被燒著,裸露的皮膚被熾烈的火光燙得生疼,一掙紮,血肉模糊的傷處就絲絲的抽痛,她牙齒咬破嘴唇,痛得都快撅過去。
“呀,怎麼燒到衣服了。”一聲驚呼,一盆鹽都快比水多的鹽水,兜頭蓋臉,潑了過來。
滔天的痛感,徐妙儀承受不住,栽倒在地,發出含糊不清的慘叫聲:“媽...媽媽...”
前所未有的柔弱,賀知舟驀地想起三年前那個發絲削落,不肯低頭的女人。
寒眉不自覺的輕皺了一下。
安蔓敏銳察覺到,撲過去抱住他的胳膊,用身子阻擋他大部分的目光:“算了吧知舟,經此一事,太太應該也累了,那就讓她回房休息吧,隻有休息好了,她才有精力照顧我,照顧我們的孩子啊。”
不多的柔情,頃刻間轉移。
賀知舟黑眸幽深,俊臉冷凝:“既然蔓蔓替你求情,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以後記住教訓,別再亂來,否則我也不敢確定,再有下次,我還會不會顧念舊情。”
筆挺修長的西裝褲,刷地拂過徐妙儀的臉頰。
她下意識的伸手,什麼都沒抓住,隻在斷斷續續的議論中,感受到自己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