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我感冒時,男友給我倒了杯熱水,他的醫生學妹就心生嫉妒,丟下手術台上的患者,大吵大鬧,非逼著我把喝進肚子裏的水吐出來,不然她就跳河。
男友頓時急了,強行讓我催吐99次:
「她畢竟是你的徒弟,患者要是出事了,對你名聲也不好,你先忍一忍,等事情過了我就跟你領證結婚。」
可當天下午,學妹就得意洋洋地曬出和男友的結婚證,配文:
「以後,院長不隻是學長,更是老公。」
我不悲不喜,默默點讚。
男友急忙打來電話解釋:
「我和她假結婚,隻是想穩住她的情緒。」
「你如果不想害死患者的話,就取消點讚,再跟她公開道歉。」
「你放心,等這個患者的手術一完成,我就跟她走程序,許諾你的領證不會變,再給你辦個大婚禮如何?」
他不知道,患者的手術我已經完成了,他這個男友我也不要了。
「不必了,分手吧。」
1
「你又在胡鬧什麼?」
電話那頭,我的男友溫言語氣不悅,聲音逐漸拔高:
「你以為我堂堂院長,樂意一次次低聲下氣地去哄她一個普通員工?」
「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找個幫手,幫你分攤壓力。」
「你不領情可以,但是別給我搞事情,趁著阿月現在還沒有發火,你立刻取消點讚,跟她道歉。」
我咬唇不語。
胡鬧的人明明是他的學妹楚月!
我今天感冒有點咳嗽,溫言隻是順手給我倒了杯熱水。
楚月知道後,嫉妒地大吵大鬧,將開膛破肚地患者丟在手術台上不管。
還以死相逼,要我將喝下去的水吐出來。
我本來沒打算理會。
但溫言許諾,事後跟我領證結婚。
想著等了七年,終於等來結果。
加上患者確實急需救治。
我這才忍讓妥協。
但我催吐99次後,楚月依舊不滿意,說再怎麼吐,都不是溫言倒給我的那杯水。
這明顯就是在鬧事。
可溫言卻假裝看不懂,為了哄她開心,給了她買999朵玫瑰花道歉,還將許諾給我的領證結婚,給了她。
想到這,我輕哼一聲,懶得理他。
沒等來想要的答案,溫言越發不滿:
「江離,別忘了,患者還在手術台上,你不配合我哄好阿月,是準備看著患者死嗎?」
我眼神微寒。
因為楚月的擅自離開,導致患者大出血性命垂危。
為了患者的安全,我強行幹預,接手手術,這才將人搶救過來。
這麼大的醫療事故。
身為院長的溫言,非但沒有對犯錯員工楚月進行處罰,還哄著她、捧著她,跟著她一起失聯。
此刻,距離事發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他終於想起來患者了。
卻不是補救、不是詢問情況,而是用患者的命來逼迫我,給楚月道歉。
記憶中那個把患者安全放在第一位的溫言,已經漸漸死去。
此刻的他,滿心滿眼隻有楚月。
我失望地垂下眼眸,沒有再慣著他:
「讓我道歉,你做夢!」
「患者的手術我已經做完了。」
「楚月嚴重違規,蔑視生命,我會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掛斷了電話,立刻在工作群裏,以股東的身份發布公告。
對楚月進行停薪停職,為期半年的處罰。
這家醫院是我和溫言共同建立的。
當年他為了在股東會擁有更大的話語權,股份隻給了我稀少地5%。
但作為創始人之一,處罰一個犯錯員工的權利,我還是有的。
處罰一下達,群裏就傳來一片叫好聲。
「江醫生威武,這樣蔑視患者生命的醫生,就該受到懲罰!」
楚月折騰的不隻是我一個人,而是損害了整個集體的利益。
可偏偏滿口都是為我好、為醫院好的溫言卻看不見。
回想起溫言義正言辭說那些話的樣子,我甩了甩疲憊地腦袋。
曾經我真的以為,他招楚月進來是為了幫我分攤壓力。
但楚月水平一般,脾氣卻大的很。
她剛上任時,隻因聽到護士說我和溫言是男女朋友關係,
她就發脾氣,無端曠工,導致患者們大鬧,最終分給其她醫生,硬生生讓大家加班,院裏退錢,這才平息怒火。
我找溫言討論此事,他卻無所謂地聳聳肩:
「新人都這樣,出點小問題很正常。」
第二次,溫言跟我逛街約會的視頻,被楚月看到。
她報複心發作,故意開錯了藥,害得患者一個小病,吃成了癌症,後來醫院提出免費治療,外加賠付千萬的方案,這才壓下事端。
我要問責楚月時,溫言歎息一聲,勸我:
「阿月畢竟在你手下幹,出事了也會影響你的名聲,以後咱們約會躲著點她,別再惹她了。」
諸如此類事件層出不窮。
我一次次提出解聘楚月,溫言每次的解釋都跟今天一樣,說是為了幫我分擔壓力,楚月不能開除。
可事實恰恰相反,她來了之後,犯事都是我為她兜底。
工作量高了兩倍不說,還處處受氣。
說什麼為我好,都是借口。
他愛上楚月,才是真的!
我猜到了溫言不會允許我擅自處罰楚月。
但還是沒料到,事情才過去了十分鐘不到,他就急吼吼地給我打來電話。
我按下了接通鍵,先傳來的卻是楚月的聲音:
「學長,要不是你求我幫江離分擔壓力,我早就走了。」
「我為了你處處忍讓,她卻越發過分,因為一點點小事就處罰我。」
「哼,也別停職了,我直接離職算了。」
溫言頓時急了:
「瞎說什麼?你那麼優秀,她隻是在嫉妒你而已,你大人有大量,別跟她一般見識。」
安撫完,他見電話接通,頓時朝著我怒道:
「江離,你瘋了吧,我給你權利是讓你泄私憤亂用的嗎?」
「阿月是你的徒弟,是你未來的接班人,不是敵人,你現在立刻把處罰撤了,再寫一份道歉聲明。」
「隻要你的態度誠懇,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冷笑:
「她犯了大錯,我隻是罰她反省半年,重新回學校去學學醫生是怎麼當的,已經很仁慈了。」
溫言越發惱火,咬牙切齒:
「不撤回是吧,行,你給我等著!」
他惡狠狠地掛斷了電話。
沒一會兒,群裏再次熱鬧起來。
溫言將6%的股權送給了楚月,還公開指責我:
「江離,你沒有權利,擅自對比你持股更多的楚月進行處罰。」
「我現在以公司的名義,取消賦予你的權利,恢複楚月的職位,並且扣除你往後十年的獎金,送給楚月作為補償!」
2
沒犯錯的人被重罰,犯大錯的人卻得到了表揚和獎賞。
群裏瞬間死寂,連帶著整片天空都變得壓抑了。
路過的護士們見狀,忍不住為我打抱不平:
「院長怎麼這樣啊,江醫生你陪他一起創業,為醫院立下汗馬功勞,也才拿5%的股份。」
「楚月什麼本事都沒有,還天天惹事,她憑什麼拿得比你多,這不公平!」
「她會鬧事唄!江醫生,你也學學她,鬧一鬧,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我失笑搖頭。
被愛的人才有底氣鬧。
而我不是。
我也不想鬧,因為這很沒意思。
閑聊間,手機震動。
我低頭一看,是楚月發來的挑釁消息:
「江離,你和學長戀愛七年又怎麼樣?」
「你累死累活,他才給你5%,而我隻是掉一滴眼淚,拿到的比你還多一點,這樣的待遇你有嗎?你配嗎?」
「你出現的早又如何,不愛一個人,就算在一起再久,也不會愛上的。」
緊接著,她發來一連串視頻。
平日裏高高在上的溫言,為了讓她消氣,親自幫她洗腳,搓下一層層死皮。
我不經意地翻開下一個視頻,目光一頓。
溫言恐高,有次他想拿櫃子上的東西,我生理期不舒服,讓他自己踩著架子拿一下,他當場甩了我一個耳光,罵道:
「江離,你明知道我恐高,還慫恿我站在高處,你根本就不關心我,你一點也不愛我!」
可視頻裏,他隻因為楚月一句「你跳下去我就開心」,立刻在千米峽穀蹦極。
這樣的溫言,是我從未見過。
她說的對。
不愛就是不愛。
時間不會改變一切。
以前是我太傻,才會一次又一次被他的謊話蒙騙。
往後,不會了。
我沒再看下去,而回到了辦公室,將續約合同丟進了碎紙機裏。
醫院的醫生都是合同製,我的合約已經到期了。
我也不打算再留在這裏了。
思索片刻,我給溫言的死對頭打去電話:
「你上次說買我股份的事,我答應了。」
溫言在公司不是一言堂。
他有個死對頭封總,跟他理念不合,一直等著抓住把柄拖他下位。
隻是溫言持股最多,對方一直討不到好。
而如今,溫言為了保楚月,主動丟出了6%,但總體還是比封總多1%。
可是,等收購了我手上的5%,封總的持股就比溫言多,可以主導醫院決策了。
今天患者被丟在手術台上,險些丟命。
即便我已經將人救了回來,可這種恐懼感還遲遲沒有消散。
與其讓溫言這樣是非不分的人掌管,不如將醫院讓出去。
起碼,別人不會因為一己私利,就將患者的性命和醫院的利益棄之不顧。
我找來助理,交代一些事宜。
今天是我最後一天上班,忙完我就要離開了。
時間過得飛快,瞬間到了下班的點。
溫言打包了一些飯菜推門而入,臉色依舊不太好,開門見山的解釋道:
「我給她股份不是在針對你。」
「你隻知道悶頭做手術,也不想想,阿月被罰的話,別人會編排你這個師父不稱職的。」
「我費盡心思,做這麼多,都是為了你的聲譽......」
「算了,跟你這個榆木腦袋也說不清楚,等過段時間熱度降下去了,我會把股份收回來的。」
「你也先別忙了,過來吃點東西。」
他的話我當做沒聽見。
隻是狐疑地掃了他一眼。
一般情況下,他哄楚月都要消失個好幾天。
今天卻提前出現,給我帶了飯菜,還特意選了我最愛吃的那家。
估計是他知道我不續約的事情,想拿這些東西來收買我。
可我心意已決,不會再動搖。
我剛準備拒絕。
溫言就先一步開口道:
「不過你公開處罰她,還是太過分了,下不為例。」
「這次,為了緩和你們之間的關係,你明天的那台手術,交給阿月吧。」
「她業務不太熟練,你再去幫她打個下手,隻要你表現的好,你的處罰,我可以酌情減輕。」
原來他提前回來,不是因為發現我的異常,而是為楚月謀福利來了。
也是,他何時在乎過我?
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自嘲一笑。
溫言卻以為我答應了:
「早這麼懂事不就好了,都說了,培養阿月也是為了幫你。」
「新人難免犯錯,誰不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
「你要學會大度一些,隻有把她帶出來了,你才能輕鬆些。」
我冷眼看他:
「你做夢,楚月這樣的廢物也配?」
3
後續的手術我已經轉給了其她同事。
交給誰,我也不可能交到枉顧人命的楚月手上!
見我拒絕,溫言正要發火。
忽然想到什麼,他蔑笑一聲,一副「我看穿你了」的表情:
「呦,這是吃醋了,還惱羞成怒的罵人!」
「不就是為了領證的事嗎?都說了是假的,你較什麼勁。」
「行了,我這就跟她走程序,然後跟你領證,可以了吧。」
「你要是還不滿意,我也可以先和你把婚禮辦了。」
他輕飄飄的話語,仿佛領證隻是一件小事。
可就這麼一件小事,戀愛七年,我無數次提及,他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否決了。
唯一一次同意,卻還是爽約,轉頭跟楚月領證了。
如今,他的話,我是一個字都不會再相信了。
「不用了,婚禮,你還是留給你名正言順的老婆吧!」
聞言,溫言挑眉:
「你當我願意跟別人領證啊?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我又不上手術台,把阿月培養出來了,輕鬆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不感恩就算了,還拿我的痛處揶揄我,你簡直太過分了!」
以往,每次吵架,他拿出這套說辭,我都要跟他爭執一番。
但現在我累了。
「嗯,我明白,你們之間清清白白什麼關係都沒有,都是為了我好,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這一次,我沒有吵架鬧事,他卻越發生氣了,抬腿踢了一腳凳子:
「江離,我好好跟你說話,你這是什麼態度?非要逼得我們之間有什麼,你才高興嗎?」
我語氣平淡,下達了逐客令:
「隨便你,我今天要上晚班,沒什麼事,院長你可以走了。」
溫言臉色鐵青,抬手將飯菜全部掀了,憤怒離去。
看著一地狼藉,我默默收拾著。
然後去交接工作。
忙完一切,我立刻朝著約定的地點趕去。
封總早早等著我,見我來了熱情握手。
他知道我的事,也沒有趁火打劫,還給了我高價:
「江醫生,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一定會將醫院的毒瘤清理掉,給患者更好的環境。」
我點點頭,道了聲謝。
畢竟是我一手建立的醫院,我也不想看到它落得個聲名狼藉的下場。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我準備去國外投奔我老師。」
老師有個項目,一直喊我去。
曾經我為了溫言,一再推辭。
如今,是時候回去,完成曾經落下的夢想了。
來這赴約之前,我已經聯係好了老師。
還帶上了我全部的證件,訂了今天晚上的機票。
這裏的一切,包括溫言,我都不要了。
封總詫異我居然要走,他挽留了幾句,我心意已決,搖搖頭拒絕。
吃完飯後,我剛準備出店門,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我扭頭一看,就看到不遠處,酒精過敏的溫言穿著紅衣,跟楚月一起,挨個給朋友們敬酒。
餐桌上的人起哄笑道:
「證都領了,什麼時候辦婚禮啊?」
溫言笑意盈盈:
「還早著呢,到時候會通知你們,紅包要是包少了,我可不讓你們進來。」
「一定一定!不過今天不能白來,你們先喝個交杯酒助助興,怎麼樣?」
麵對大家的調侃。
溫言沒拒絕,端起酒杯,剛挽上楚月的手,準備開喝的時候,忽然對上我的目光。
他頓時一愣,急忙抽回了手,和楚月保持了一些距離,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見我不語,他張了張嘴,正要解釋。
砰!
身側地楚月猛地摔碎了酒杯:
「江離,你居然跟蹤我?」
「學長好不容易給我過個生日,你也不肯消停嗎?」
「好,如你所願!這生日,我不過了!」
楚月大發雷霆,拿起一瓶瓶啤酒,發了瘋似的砸了滿地狼藉。
溫言頓時止住了聲,不悅地看著我:
「你不是在上晚班嗎?上班期間公然離崗,江離,你這是對患者的不負責!」
「先前我已經罰過你一次了,你還死不悔改,屢次犯錯!」
「非要我扣光你所有的工資,你才肯守規矩是嗎?」
楚月聞言,這才停下了動作,得意地看著我:
「罰錢就算了,你畢竟是創始人,還是我師父。」
「我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可以給你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隻要你跪地磕頭給我道歉,磕一個少罰一年獎金,怎麼樣?」
「這個買賣很劃算的,磕完十個,所有的處罰作罷了哦。」
這邊鬧得動靜大,不少人探頭過來看熱鬧。
溫言見狀,越發不耐煩起來:
「江離,你還不道歉?非要讓大家看我們的笑話,你才滿意是嗎?」
楚月也笑眯眯地催促道:
「師父,你也不想被停職處罰吧?那就乖乖磕頭道歉,態度誠懇一些。」
原來她們還不知道我不再續約的事。
我笑著搖搖頭:
「不用麻煩了,合約已經到期了,我不是你們的員工,你們沒資格管我。」
溫言一愣:
「離職?」
「胡鬧!你是醫院的一把手,那麼多患者等著你做手術,你要是走了,醫院的招牌就砸了!」
「你別忘了,你也是股東,醫院損失的利益也有你的一份!」
「你現在立刻簽續約合同,再給阿月低頭道歉,你犯過的一切錯誤,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再跟你領證結婚,完成你的心願!」
「否則......」
不等他說完,我就抬手打斷道:
「結婚就不必了,我們早就分手了。」
「至於股份,我已經賣給了你的死對頭了,醫院和我再無關係。」
「我急著趕飛機,先走了,你們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