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開始,原本對我溫柔的她,也對我慢慢疏遠。
同學們察覺到了我在家裏的處境,開始肆無忌憚地欺負我。
他們搶走我的文具,在我的課本上亂寫亂畫,還在我背後貼紙條,上麵寫著“沒人要的孩子”。
回到家,滿心委屈的我試圖向爸媽傾訴,換來的卻是更嚴厲的責罵。
“你還有臉說,肯定是你自己在外麵惹事,不然別人怎麼會欺負你!”
媽媽憤怒地指責我。
“就是,你要是能像你哥一般好,也不至於被人欺負,真是丟人!”
爸爸也在一旁火上澆油。
後來。
無論我怎麼被欺負。
我都沒有和爸媽說過。
大概是我害死了哥哥,本就不配過上好日子。
每天五點,媽媽總是會猛地推開我的房門,一把扯掉我的被子,大聲嗬斥道。
“懶骨頭,還不起床,就知道睡,怎麼不去死!”
我做好了早餐,端到飯桌上時。
爸爸又抱怨道。
“這做的什麼?豬飼料嗎?”
“生了你就是個累贅,連頓飯都做不好不如早點死了,也省得我們心煩。”
我知道,哥哥的死,是橫在我和爸媽身邊最大的鴻溝。
除非哥哥死而複生,不然即使海枯石爛,他們仍舊會恨我。
但我還是在試圖彌補爸媽,為自己贖罪。
我每天放學後總是第一個跑回家,搶著做家務,把家裏打掃得幹幹淨淨,飯菜做得有模有樣。
可媽媽卻總是挑剔,“這地沒掃幹淨,重掃!這菜做得什麼味道,豬都不吃!”
我努力學習,成績從班級中下遊一路上升到名列前茅,滿心歡喜地拿著成績單回家,希望能得到一句表揚。爸爸卻隻是瞟了一眼,冷冷地說。
“別以為考了點成績就能證明什麼,你和你哥比起來,差遠了。”
而我不小心打破了一個碗,媽媽就瞬間暴跳如雷。
她隨手操起掃帚,對著我一頓猛打,嘴裏還罵著。
“你這個賠錢貨,什麼都做不好,怎麼不去死!”
爸爸在一旁看著,不僅沒有阻攔,還冷冷地說。
“打死算了,省得浪費糧食。”
......
我掙紮著從夢裏起來。
淚水浸濕了枕頭。
這些年,這種生活。
我過了十年。
而今天是我的十八歲生日。
也是哥哥離世十年的忌日。
每到這一天。
我總會格外難受。
哥哥溺水而亡的場景,翻來覆去地在腦海中撕扯。
在這個日子,爸媽也會帶我去哥哥的墓地。
強迫我磕頭認錯。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下了樓,客廳裏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死寂。
爸爸坐在沙發上,陰沉著臉,母親紅腫著雙眼,默默地看著我,眼神裏全是無盡的怨懟。
“一會兒去墓地,記得多磕幾個頭,好好跟你哥懺悔。”
爸爸冷冷地開口,聲音仿佛從冰窖裏傳來。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覺得說什麼都那麼蒼白無力。
我輕輕點了點頭,走了兩個小時的路到了墓地。
墓地的風吹在我身上。
明明是夏天。
我卻覺得一陣寒冷。
我看著墓碑上哥哥的照片,他笑容燦爛。
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
眼淚簌簌地落下。
我跪在地上,機械的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