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國隱姓埋名六年,我終於回國。
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我朝思暮想的女兒。
然後,我的血,一瞬間就涼透了。
國家遊泳館二樓的看台上,我死死地盯著泳池邊那一幕。
王寒微!那個頂著“體操公主”光環的賤人,正指著我七歲的女兒,尖叫不止!
我的女兒,安安,我朝思暮想了兩千多個日夜的女兒,正孤零零地跪在冰冷的池邊。她小小的手,在地上撿著什麼東西。
是計時器。被那個賤人故意撒了一地的計時器!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了,疼得我無法呼吸!
緊接著,我看到了讓我睚眥俱裂的一幕!
王寒微抬起她那塗著亮粉的腳尖,點了點池邊的水漬,臉上掛著猙獰的笑,對我的女兒下令:“舔幹淨!”
“舔幹淨”!
這兩個字像炸雷一樣在我腦子裏炸開!
理智“啪”的一聲斷了!
我怒火中燒,什麼狗屁任務,什麼隱忍,全都特麼給我滾蛋!
......
我衝了下去!
我一把將王寒微那個賤人推開,力道大得讓她直接摔在地上!然後我迅速將瑟瑟發抖的安安一把摟進懷裏,護在身後!
“你他媽誰啊!”王寒微尖叫著從地上爬起來,頭發亂得像個雞窩。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高大的身影就閃到了我麵前。
“啪!”
一聲脆響!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臉上!
力道之大,讓我整個人撞在身後的器械架上,耳朵裏嗡嗡作響,眼前直冒金星。
我抬起頭,對上了一雙冰冷又鄙夷的眼睛。
沈秋洲。
我的前夫。
他甚至沒認出我。也好,省得我惡心。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瘋婆子。
“哪來的瘋婆子,敢動我的人?!”他咆哮著,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了。
王寒微立刻纏進了他的懷裏,哭哭啼啼地告狀:“秋洲,她打我!她還想傷害安安......”
沈秋洲指著我的鼻子,對我破口大罵:“保安!保安死哪兒去了!把這個女人給我扔出去!永遠不許她再踏進這裏一步!”
我沒理他那張狂吠的嘴。
我從口袋裏,摸出一部看起來用了很久的舊手機。
在沈秋洲和王寒微那輕蔑又譏諷的目光中,我平靜地撥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然後,按下了免提。
沈秋洲還在冷笑:“裝模作樣!你特麼還能叫來天王老子不成?”
電話接通了。
對麵傳來一個沉穩又威嚴的聲音。
我對著電話,平靜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張局,我蔣安然,回來了。”
我頓了頓,補充道:“在遊泳館,遇到點麻煩。”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
隨即,是一陣壓抑著激動和無比敬重的聲音:“小蔣專家!你終於回來了!歡迎回國!你現在在哪?別動,我馬上過來!”
“蔣專家”!
這三個字,像三道天雷,狠狠地劈在了沈秋洲的臉上!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那張臉上的表情,從囂張、不屑,到震驚、迷惑,最後,完完全全定格在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上!
他死死地盯著我,嘴唇哆嗦著,像是不認識我,又像是第一次認識我。
王寒微的哭聲也戛然而止。
隻有安安,怯生生地從我身後探出小腦袋,用一雙又陌生又好奇的眼睛,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我。
電話裏的張局還在問:“小蔣,需要我先派人過去處理一下嗎?”
我看著沈秋洲那雙寫滿驚恐和惶恐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需要。立刻。派您最信任的人來。”
我笑了,笑得冰冷刺骨。
“這裏,可能不隻是家庭糾紛那麼簡單。”
我掛掉電話,對上了沈秋洲那雙幾乎要裂開的眼睛。
我知道。
他的好日子,到頭了!
沈秋洲僵在原地,像一尊雕像。
王寒微那個蠢貨,則不知所措地拽著他的胳膊,仿佛那是救命稻草。
十分鐘。
快得像一場急行軍。
體育總局的局長,張局,帶著秘書和兩名便衣,疾步走入遊泳館。
整個場館的教練和隊員,全都呆住了。
張局無視了所有人。
他徑直走到我麵前,眼裏寫滿激動,緊緊握住我的手:“安然!歡迎回家!這些年,辛苦你了!”
他語氣裏的真誠和後怕,讓六年來的所有艱辛和屈辱,在這一刻,都有了著落。
沈秋洲看到這一幕,臉色更白了。
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哆哆嗦嗦地上前一步:“張局......您,您怎麼來了?這位是......”
張局這才轉向他,但眼神已經冷下來。
“秋洲啊,你不認識她了?”
張局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沈秋洲的心上。
“她是蔣安然。”
“你的妻子。”
“奧運冠軍。”
“也是我們國家安全部門和總局,聯合保護了六年的,反興奮劑首席專家——蔣安然!”
張局每說出一個身份,沈秋洲的身體就顫抖一下。
我看到王寒微的眼神,從震驚變成怨毒。
嗬,這就受不了了?
我沒給他緩衝的時間,直接走到他麵前。
我盯著他的眼睛,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冰錐,紮進他的骨頭裏:“沈秋洲,你現在擁有的一切——”
“總教練的職位!”
“媒體的讚譽!”
“體育世家的光環!”
“哪一樣,不是踩著我蔣安然的屍骨得來的?!”
我逼近一步,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你的第一塊金牌,是我帶出來的隊員幫你拿的!”
“你的教練資格,是我爸托人給你辦的!”
“你坐穩總教練這個位置,靠的是我‘亡妻’的奧運光環和我爸留下的人脈!”
“我‘死’的這六年,你倒是活得精彩啊!”
“我......”他想辯解,喉嚨裏卻像被塞了棉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逼近:“你手腕上這塊表,是我爸的退休紀念品!你住的房子,是我拿奧運獎金買的!就連你身邊這個新歡......”
我停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用隻有我們倆能聽見的聲音,陰冷地說:
“她能有今天的成績,用的什麼手段,你比我清楚。”
我看到他瞳孔猛縮!
他徹底慌了!徹底亂了!
他像個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轉向張局:“張局!這......這是誤會!天大的誤會!我以為安然她......”
張局麵無表情地打斷他:“你的家事我不管。但蔣專家,是我們國家的功臣!她的安全和她的任何要求,總局都會不惜一切代價滿足!”
這話,是說給他聽的。
我立刻轉向張局,平靜地說:“我的要求很簡單。”
“第一,我要我的女兒。”
“第二,給我安排住處,總局的專家公寓就可以。”
張局立刻點頭:“沒問題!我馬上安排!”
我轉身,走向安安。
她害怕地看了沈秋洲一眼,又看看我,小小的身體在發抖。
我蹲下來,放柔了聲音:“安安,我是媽媽。跟媽媽走,好不好?”
沈秋洲像被踩了尾巴的狗,嘶吼起來:“不行!她是我的女兒!蔣安然,你消失了六年,你憑什麼帶走她!”
我緩緩站起身,冷笑一聲,看著他那張扭曲的臉。
“憑什麼?”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就憑你剛剛那一巴掌。”
“沈秋洲,我們法庭上見。”
我帶著安安,住進了總局給我準備的專家公寓。
當天晚上,網上就炸了。
#奧運冠軍蔣安然死而複生#
#金牌教練沈秋洲妻子回歸#
兩條熱搜,血紅的“爆”字,刺得人眼睛疼。
但很快,風向就變了。
一篇篇所謂的“知情人士”的爆料文章,像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
《拋夫棄女六年,她有何資格為人母?》
《揭秘冠軍背後的冷漠:蔣安然失蹤之謎》
配圖是我六年前的照片,和現在不知道從哪個角度偷拍的、憔悴的“陌生女人”對比照。
文章裏,沈秋洲被塑造成一個癡情等待亡妻、獨自撫養女兒的完美男人。
嗬,他動作倒是快。
輿論戰?老子玩剩下的東西!
第二天,我沒理會網上的腥風血雨,直接帶安安去了總局的附屬醫院,做了一次最全麵的體檢。
結果出來的那一刻,我捏著那幾張報告單,手都在抖。
長期營養不良。
關節和肌肉有多處陳舊性損傷。
心理評估顯示,她有嚴重的焦慮和討好型人格。
這就是沈秋洲所謂的“精心撫養”?!
這就是他那個完美父親的人設?!
我恨得睚眥俱裂!
張局的秘書打來電話,語氣擔憂:“蔣專家,現在輿論對您很不利,沈教練那邊......”
我直接打斷他:“讓他鬧。鬧得越大越好。”
我頓了頓,聲音冷得像冰:“把安安的這份體檢報告,匿名發給幾家有公信力的官媒。”
“另外,幫我約一下總局訓練監督司的負責人。”
下午,我拿著一份自己連夜整理出來的報告,走進了訓練監督司的辦公室。
報告的標題,像一把手術刀。
《關於高強度低齡訓練對兒童運動員身心不可逆損傷的分析報告——以運動員王寒微公開訓練數據為例》。
我當著那位技術派出身的司長的麵,沒有半句廢話,直接打開PPT。
我逐條分析王寒微團隊公開發布的那些所謂“科學”的訓練計劃,和她那條陡峭的成績曲線。
“......這個階段的心率恢複速度,不符合人體生長規律。”
“......這個時期的肌肉增長率,遠超正常運動科學的範疇。”
最後,我合上報告,看著臉色越來越凝重的司長,下了結論:
“這種訓練模式,極易導致運動員的運動壽命災難性縮短。而且......”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它與某些違禁藥物的輔助效果曲線,高度相似。”
司長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他隻說,會“高度重視”。
但我知道,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了。
這比十篇反駁的公關稿都有用!
我這是在告訴沈秋洲:玩輿論戰?你太低級了。
我要在你的專業領域,一磚一瓦地,拆了你的神壇!
傍晚,安安的體檢報告,果然被“內部人士”曝光了。
#金牌教練女兒疑似營養不良#
#蔣安然女兒體檢報告#
輿論風向瞬間逆轉!之前罵我罵得最凶的那些人,此刻全都閉上了狗嘴。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一個國際長途號碼。
對麵傳來一個優雅的英文女聲:“安然?我是國際反興奮劑組織的索菲亞。我看到新聞了。”
我笑了。
“我們這邊準備派一個代表團來華,為你頒發一個遲到了六年的獎章。你需要我們做什麼?”
我看著窗外,電視裏正在播放沈秋洲和王寒微接受采訪、假惺惺表示“會用愛感化一切”的畫麵。
我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需要。”
“我需要你們,來得再高調一點。”
三天後,WADA,也就是國際反興奮劑組織的主席,索菲亞·羅蘭,親自率領代表團抵達北京。
體育總局以最高規格接待,各大官媒全程直播。
沈秋洲和王寒微,也被“邀請”出席了歡迎儀式。
我看到他們倆了。
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像是吃了蒼蠅。
在歡迎儀式上,沈秋洲那個偽君子還想來我麵前演戲。
他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用一種自以為是的口吻說:“安然,別鬧了。家事不要牽扯到國際層麵,對國家形象不好。”
嗬,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用“國家形象”這塊遮羞布來綁架我。
我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記者提問環節,一個記者被安排好似的,向索菲亞提問,問她為何如此高規格地訪問中國。
索菲亞微笑著,湛藍的目光緩緩投向我。
“我們是為了一位英雄而來。”
她頓了頓,全場的攝像機,所有的長槍短炮,都對準了她。
索菲亞提高了音量,聲音清晰而有力,傳遍了整個大廳:
“六年前,一個巨大的國際興奮劑網絡,幾乎腐蝕了整個體育界。是當時年僅22歲的奧運冠軍,蔣安然女士,冒著生命危險,為我們提供了第一份,也是最關鍵的一份證據!”
“為了保護她,也為了保護更多的證人,她放棄了所有的名譽、放棄了家庭,化名在全球潛伏了整整六年!以一己之力,幫助我們徹底摧毀了這個龐大的犯罪網絡!”
“她不是失蹤者!”索菲亞的聲音鏗鏘有力,“她是體育界的無名英雄!是‘體育誠信’這四個字,最勇敢的守護神!”
全場死寂。
一秒鐘後,是排山倒海般的閃光燈!
所有的鏡頭,都從索菲亞身上,瘋了一樣地轉到了我的身上!
沈秋洲的表情,徹底凝固了。
他臉上充滿了荒謬和不可置信。
王寒微更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眼神裏除了恐懼,還有一種被戳穿的驚惶!
我六年來的“汙點”,我“拋夫棄女”的罪名,在這一刻,變成了最耀眼的勳章!
索菲亞親自為我戴上了那枚沉甸甸的“體育誠信特別貢獻勳章”。
我接過話筒,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
最後,我的視線,意有所指地落在了王寒微的身上。
我隻說了一句話:
“我做這一切,隻是希望每一個運動員,尤其是孩子們,能在一片幹淨的泳池裏,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王寒微的臉,瞬間慘白如紙!
歡迎儀式結束,在走廊上,沈秋洲攔住了我。
他像是一瞬間老了十歲,聲音沙啞:“所以......六年前那次比賽,你發現的......就是他們?”
我看著他淡淡說。
“不然呢?”
我冷笑一聲。
“你以為,王寒微憑什麼能崛起得那麼快?”
“沈秋洲,你享受著我用命換來的和平環境,卻又親手把毒瘤重新撿了回來,供在神壇上。”
我看著他那雙瞬間寫滿恐懼的眼睛,慢慢地,一字一頓地問:
“你猜,索菲亞這次來,真的隻是為了給我頒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