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景銘結婚第五年,他終於願意補償承諾我一個蜜月旅行。
臨出發前,卻執意帶上他的金絲雀。
在明知我嚴重恐高的情況下,毅然決然改變出行方式。
“小姑娘想看空中雲朵,這次我們坐飛機出發。”
“她第一次出遠門,需要人陪,你自己照顧自己,少打擾我們。”
我沒有拒絕,隻是提出自己按原計劃坐高鐵過去。
宋景銘突然沉下臉:
“楚亦歆,不就是坐次飛機嗎,又不會死,你就這麼想讓玥玥難堪嗎?!”
“你要搞清楚,我答應補償你,都是因為玥玥幫你說情!”
他信誓旦旦,等著我妥協。
可宋景銘不知道,我答應那人,再走一次我和他相愛時的路,為這段不完美的婚姻畫上句號後,就徹底離開他。
所以這最後一次,我不願再將就了。
1
我捏緊行李箱,轉身出門。
宋景銘語氣輕蔑又譏諷:
“你要坐高鐵我也懶得攔你,玥玥行李多,家裏兩台車都得給她用,你自己走去吧。”
我們住在半山別墅,離高鐵站將近八十公裏。
見我發愣,宋景銘白了我一眼,嘴裏吐出“作精”兩個字。
司玥撒嬌對宋景銘說:
“景銘哥哥,你別對姐姐這麼凶嘛,你去開車,我來勸勸姐姐。”
他剛轉身離開,司玥從我手裏接過行李箱時,故意用尖銳的指甲劃破我的手腕。
看到鮮血一點點冒出,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因為我有凝血功能障礙,一旦出血很難止住。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司玥,卻撞見她一臉得意的笑:
“亦歆姐,你一把年紀怎麼還這麼不識趣呢,你難道看不出來,這趟旅行,你很多餘嗎?”
說完她大叫一聲:
“啊!好痛......”
連同我的行李箱一起摔在地上。
宋景銘慌張折返,滿臉心疼地將她抱起。
“玥玥,你怎麼樣?”
司玥委屈地撇著嘴:
“景銘哥哥我沒事,你別生氣,姐姐肯定不是故意推我的。”
宋景銘厭惡地瞪著我:
“楚亦歆,你有氣衝我來,為什麼要傷害玥玥!”
我捂著手腕,慘白著臉解釋:
“我沒有,是她劃傷我,故意摔倒的。”
“宋景銘,我流血了,快送我去醫院。”
宋景銘看著流出的血跡,滿眼嫌棄。
好像當年那個因為我割破手指,就哭得死去活來,在醫院不眠不休陪我三天三夜的男人,不是他。
“玥玥單純善良,栽贓陷害這種事,也隻有你這種心狠手辣的人才做得出來!”
“上次害死我媽,現在又要對玥玥下手了是嗎?!”
司玥故作堅強地吸了吸鼻子:
“景銘哥哥,你別想那些難過的事,我下次離姐姐遠一點就好了,我們趕緊走吧,要趕不上飛機了。”
宋景銘把司玥從頭到腳檢查一遍,確認沒有任何受傷後,才小心翼翼將她抱進車裏。
轉頭用擦車的抹布綁住我出血的傷口,粗暴將我塞進另一輛車。
他破天荒地沒有與司玥同乘,給我當了一回司機。
我以為他會送我去醫院,最不濟也是去高鐵站。
沒想到,他還是不顧我正在出血和恐高,強行將我拽進機場安檢口。
原來他給我當司機,隻是怕我半路逃跑。
綁在手腕上的抹布已經浸濕大半,宋景銘卻視若無睹。
我抬眸看著這個我愛了多年的男人,心如死灰。
“宋景銘,你知道我有凝血功能障礙的,我需要去醫院補充凝血因子。”
見宋景銘無動於衷,我知道已經無法改變他的主意,隻好乞聲哀求道:
“再不處理,我隨時會休克的。”
“旅行箱裏還有止血藥,你幫我拿出來好不好?”
宋景銘滿臉不耐煩:
“這點出血量又死不了。”
“飛機馬上就要起飛,哪有時間在你身上折騰!”
2
家庭司機將我們的行李全部拿去托運。
宋景銘粗魯地推著我的胳膊向前快走。
司玥看著被染紅的抹布假惺惺安慰道:
“姐姐對不起,都怪我做的美甲太鋒利,不小心劃到你,不過這麼小的傷口沒事的。”
“今天這麼開心的日子,你就不要再惹景銘哥哥生氣了好不好?”
宋景銘寵溺地揉揉她的發頂:
“你又沒錯不用跟她道歉,她就是嫉妒我對你好,作天作地想引起我的注意罷了。”
一路急走,血流的更快,我心慌氣短,耳邊時不時傳來嗡鳴聲。
宋景銘無視我的哀求和求救,直接將我丟進經濟艙。
“以防你再陷害玥玥,你還是待在這裏比較好。”
宋景銘轉頭牽著司玥的手走向頭等艙。
原來他們訂的頭等艙,而我在人擠人的經濟艙。
飛機滑行時,我莫名緊張起來,手指深深掐進座椅扶手,死死咬住下唇。
手腕的傷口滲血越來越多,黏膩的觸感讓我頓時喘不過氣來。
空姐發現我的異常,立馬蹲下詢問情況。
我第一時間要求升艙,空姐也通過廣播尋找醫生。
在被兩個空姐駕著走進頭等艙時,我聽見司玥嬌喘的呻吟聲。
我艱難抬頭,透過簾子縫隙看見兩人正相擁熱吻。
宋景銘溫柔模樣刺痛了我的眼。
他聽到響動睜開眼睛,正好看到我蒼白的臉。
我眼眶含淚,卻強忍著沒讓它們落下。
不能哭,不能為宋景銘哭,他不配。
我剛坐下,宋景銘就衝了過來:
“楚亦歆,你就那麼賤,非要跟過來看我們恩愛?”
我身體緊繃,後背全被汗濕,沒力氣跟他爭論什麼。
宋景銘感到被忽視,一把將我從座椅上拽下來。
我吃痛悶哼一聲,跪在地上。
吸滿鮮血的抹布蹭得座椅到處是血,最後脫手,浸濕了地麵。
宋景銘咬牙切齒:
“楚亦歆,收起你那些欲擒故縱的小把戲,我已經答應補償你的蜜月旅行,你別不知好歹硬往我麵前湊!”
“你越是步步緊逼,越讓我感到厭惡!”
遲到五年的蜜月旅行如同過期驚喜,早把甜膩發酵成酸澀。
一名空姐立馬上前阻止:
“先生您冷靜點,這位乘客身體正在出血,加上恐高帶來的不適,現在很難受,需要及時救治和休息。”
這時司玥也湊了過來,好奇地往裏看。
宋景銘卻溫柔地捂住她的眼睛。
“別看,臟。”
很可惜,飛機上沒有醫生,空姐隻能用按壓的方式幫我盡量止血。
飛機到達終點機場時,我的神情已經有些模糊。
隻知道自己被抬上擔架,醫生焦急詢問宋景銘:
“你是她什麼人?病人情況危及,有家屬陪同最好。”
“我們出來旅遊散心,不是千裏迢迢來醫院給她做陪護的,她自己可以搞定。”
最後看了一眼他們牽手離開的背影,我重重閉上眼睛,還是忍不住流下心酸的淚水。
3
昏迷期間,腦海中一直回放我和宋景銘曾經的點滴。
我們在大學期間自由戀愛,他對我百依百順,無微不至。
更是不顧母親反對,冒著斷子絕孫的風險,堅持娶了有凝血功能障礙的我。
但當時我們正在創業,蜜月旅行一直擱置。
宋景銘承諾我,等他賺到錢,將補給我一個盛大又難忘的蜜月旅行。
從校園走向婚姻,所有人都說我嫁給了愛情。
可我們令人歆羨的愛情卻止步在三年前,他媽媽去世的那一天。
我剛代表公司在珠寶設計大賽中奪冠,興奮地給他打電話,接電話的卻是司玥。
她當時隻是宋景銘為婆婆請的護工。
她一邊哭一邊質問我,為什麼要害死宋阿姨。
我腦子一片空白,跌跌撞撞跑向醫院,剛推開病房大門。
就看到婆婆顫抖著手指向我,用生命最後一絲力氣,說出讓我至今都無法擺脫的罪名:
“就是她推的我。”
宋景銘紅著眼,掐著脖子將我抵在牆上: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就算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還是娶了你,你為什麼這麼狠心,對一個老人下毒手!”
不管我怎麼解釋,他都不肯相信,還要瘋狂地報複我。
他斷了我媽的醫藥費,我就拚命接私活賺錢。
他拒絕給我家暴賭鬼爸還賭債,導致他被打殘,我從來沒有怨過他。
我甚至卑微地特意討好他,試圖解釋清楚我們之間的誤會,希望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恩愛,好好生活。
直到兩個月前,司玥懷了他的孩子。
他興奮、開心的表情我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
原來他是那麼渴望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可司玥突然找到我,在宋景銘走近時,故意摔倒,陰測測看著我:
“楚亦歆,我不相信你弄死景銘哥哥的孩子,他還不跟你離婚。”
司玥怕是永遠想不到,這麼多年宋景銘不肯跟我提離婚。
除了懲罰我害死他媽,還有一個原因,是我這個聲名在外的珠寶設計師身份。
那天,宋景銘狠狠扇了我兩巴掌,對我拳打腳踢。
他咬牙切齒地怒吼:
“你自己不能生孩子,就要害死我的孩子,楚亦歆,你怎麼這麼惡毒!”
我口鼻噴血,渾身青紫,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才保住命。
所以五周年結婚紀念日這天,宋景銘突然說要補償我的蜜月旅行,即使知道這趟出行是為了哄司玥開心,我還是答應了。
我決定放手,故地重遊後,徹底為這段婚姻畫上一個句號。
可讓我措手不及的是,醫生拿著一張化驗單,笑容滿麵地跟我說:
“楚小姐,恭喜你,你懷孕了,還好送醫及時,再晚來半個小時,小寶寶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4
我恍惚的意識瞬間清醒大半,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
真是......造孽啊。
醫生好心安慰:
“你別擔心,現在醫療技術發達,血友病患者也是可以安全生下健康寶寶的。”
“你家人還沒來嗎,打電話催一下,這邊要補辦一個住院手續。”
我拿起電話,手指握得發白。
心底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再三猶豫後,我決定把懷孕的消息告訴宋景銘。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說話的卻是司玥。
她很失望,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
“楚亦歆,你命可真硬,流那麼多血都沒死成呢。”
我冷聲道:
“讓宋景銘接電話。”
“景銘哥哥正在泡澡呢,可沒時間接你的電話,識相的,這些天都不要來打擾我們,要不然我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我還沒開口,對麵傳來宋景銘寵溺的聲音:
“小乖,怎麼還不來,我已經迫不及待欣賞你給的驚喜了。”
司玥得意嗤笑一聲,嗲嗲應了裏麵一聲,掛斷了電話。
抬頭撞上醫生的視線,我瞬間紅了眼眶。
撫上平坦的小腹,沙啞著聲音說:
“醫生,我現在去辦住院,這個孩子不要了,麻煩幫我盡快安排流產手術吧。”
醫生隻是一味歎息。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
麻醉過後,我感受著冰涼的小腹,疼得渾身顫抖。
這時,手機突然響起,剛接通,對麵傳來男人委屈巴巴的聲音:
“楚大設計師,楚學姐,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你是不是後悔跟我私奔了?”
一直沉浸在悲傷中的我忽然被逗笑,猛地嗆咳兩聲。
他的聲音又焦急起來:
“你怎麼了?怎麼咳的聲音都變了?”
你看,真正關心你的人,即使你不說話,他也能發現你細微的變化。
“沒後悔,突發狀況,我在醫院......”
對麵傳來男人急促的呼吸聲:
“醫院?在我的地盤住院為什麼不告訴我?當我盛沐晨是擺設嗎?!”
“告訴我地址,我馬上來接你。”
我廢了好多口舌才安撫住盛沐晨,剛掛斷電話,手機再次響起。
接通電話,我看都沒看,笑著調侃: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黏人了呀......”
宋景銘壓抑著怒氣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開。
“誰黏人了?!你在跟誰說話!”
我立馬把手機拿遠,等他咆哮完,才風輕雲淡地開口:
“有事嗎?沒事別打擾我休息。”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想與他多糾纏,直說美容院的小姐姐纏著我去做護理。
宋景銘不疑有他,聲音突然軟了下來。
“楚亦歆,我頭痛,你給我帶藥了沒?”
我重重歎出一口氣。
“綠色日默瓦箱子裏有個墨綠方包,裏麵是你日常用的頭痛藥和晚上點的香......”
“薰”字還未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接著發來幾條消息。
“江城首富千金大婚,要整套獨一無二的首飾搭配,點名要你親自設計,要求我已經發給你了,你趕緊把設計稿趕出來。”
“我特意給你挑了禮物,等你設計完工,就當做獎勵送給你。”
我看著短信冷漠一笑。
曾經他也是這麼哄我,可他所謂的特意為我挑選的禮物,不過是給司玥買的名牌包包的配貨香水。
但我還是如獲至寶,捧在手心能開心一整天。
可現在,他給的一切我都不想要了。
除了宋景銘的消息,司玥還給我發了99+和他遊玩的親密照。
可惜,對我已經造不成任何情緒波動。
不到半個小時,盛沐晨便風塵仆仆趕來醫院,額角還帶著汗珠。
看到病床上虛弱的我,頓時紅了眼。
他伸出手,挑眉: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