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一切天已經黑了。
整個老小區都寂靜的可怕。
剛橫死了個孩子,家家戶戶都很講究,天黑就不讓自家的孩子出來閑逛,大人也緊閉門戶待著,等這個月的風頭勁過去。
妻子剛下班回來,順手買了女兒愛吃的西瓜,還很疑惑的嘀咕了幾句。
“咦,今晚好奇怪啊,也沒見下雨,那些老大爺老大媽怎麼不出來散步閑聊了?我剛在小區口水果店買水果,那老板看起來心情也不怎麼好似的,我和他說話他都愛答不理,還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
“嗯。”
我淡淡應了一聲,目光卻一直追隨在妻子身上。
她絲毫沒察覺,動作麻利的切了西瓜,問女兒去哪裏了,我撒謊說女兒去隔壁鄰居家玩了,她就打算把西瓜放進冰箱。
“那等念念回來再吃西瓜,你快叫念念回來啊,她又不懂事,別老待在鄰居家給人家添麻煩。”
“嗯。”
我又應了一聲,心不在焉盯著冰箱。
妻子打開了冰箱把西瓜放進去,又想開下麵冷凍層,被我瘋了一樣攔住推開。
“別動!”
我冷嗤著,惹得妻子很不滿。
“幹什麼?這麼熱的天氣我吃根雪糕都不行?這你也要攔著我?我難道沒上班沒賺錢嗎?鄭亞澤你別太過分。”
“沒有,我隻是想說我來幫你拿。”
我用身子遮掩著冰箱,從裏麵艱難地掏出一根雪糕,妻子接過大快朵頤吃起來,吃了一半卻蹙起了眉頭。
“好難聞啊,一股腥味,鄭亞澤,你媽是不是又把沒處理過的生鮮放在冰箱裏了?我都說了那樣細菌很多,不能和直接食用的食物混在一起,怎麼就是不聽呢?”
我沒說話,默默看了看冷凍層裏凍著的女兒。
我本來想送女兒去火化,殯儀館卻說要社區開的證明,一來二去時間也耽擱了,社區早早下了班,我隻能想出這個辦法,先把女兒冷凍在冰箱裏,等第二天去社區開證明。
如坐針氈的我有著滿肚子的話,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如同我白天那般煎熬。
半個小時後妻子終於忍不住了,倏地站起身衝我發脾氣。
“我不是說了把念念叫回家嗎?念念怎麼還沒回來?你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對了,你媽呢?怎麼左右不見你媽的人影?飯也沒做,一家人都等著我回來才吃飯嗎?”
說起我媽,我心裏更慌了。
妻子和我媽的關係一向僵硬,兩人都互相看不順眼。
尤其是我媽,當初為了省錢阻止妻子孕檢,導致女兒沒有規避風險,一生下來就是個唐氏兒,從小就不機靈。
妻子已經夠難過了,可我媽還把一切怪罪在她頭上,說她吃了不該吃的東西,犯了不該犯的錯,又怪她生不出個兒子。
我知道妻子的辛苦,也明白她的委屈,可是在感情和親情之間,我也被夾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喉嚨裏仿佛紮了千百根針一樣難受。
“哎,鄭亞澤你今天丟魂了?我和你說話你沒聽見嗎?裝聾作啞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