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店長臉色陡然變了，轉過身用極其淩厲的眼神死死瞪著女導購。

擺手道，“還在那杵著做什麼？”

“還不快滾過來給這位先生道歉？”

或許是被店長淩厲的眼神給嚇到了，擔心自己失去工作。

又或許是還抱著一絲陳默能原諒她的心理。

女導購身體一抖。

一咬牙。

扭捏地走到了陳默身邊要道歉，張口卻說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話，“爸爸，我錯了。”

啊？

圍觀的人全都傻眼了，嘩然一片。

這道歉態度這麼誠懇嗎？

爸爸都叫上了？

隻有少數幾個其他店的導購和陳默兩人知道女導購這樣叫他的原因。

周圍傳來的指指點點的聲音讓女導購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為了工作，她咬著牙繼續道歉，“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說了些難聽的話。”

“請您原諒我。”

陳默笑了，“看在你這麼誠懇的麵上，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真的？”

女導購滿臉驚喜。

“那您可不可以移步店裏，我給您好好介紹......”

“我為什麼要去你們店裏？”

陳默擺手打斷了她的話，似笑非笑地看著後者。

“啊？”

女導購愣住了，訥訥道，“你不是說接受我的道歉了嗎？”

“是啊。”

陳默臉上的笑容更加玩味。

“我接受你的道歉，並不代表我原諒你。”

女導購徹底傻眼了，嘴唇顫抖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陳默冷笑一聲，牽著蘇璃的小手轉身離開。

“你是不是有病？”

“我都叫你爸爸了，我都道歉了，你為什麼不能原諒我？”

沉默片刻之後，女導購在陳默身後破口大罵！

“你心眼怎麼這麼小？”

“你還是個男人嗎？”

“我不就是說了點難聽的話嗎，你又沒虧啥......”

啪！

一聲脆響讓女導購尖酸刻薄的聲音戛然而止。

“你打我？”

女導購捂住臉，不可思議地望向店長。

“你被解雇了。”

店長麵無表情道。

“為什麼？”

女導購聲音尖銳。

指著陳默的背影怨毒道，“他不過就是有點錢罷了，沒了他，商場裏還有大把的有錢人。”

“就為了他，你開除我？”

“你忘了我替你賺了多少錢了？”

店長額頭青筋一閃一閃的，湊近女導購，咬牙切齒罵道，“你懂你馬！”

“這商場裏有錢人是不少，但隨隨便便就能花上百萬給女人，甚至那女人看著還沒跟他確定關係。”

“這樣的人，還多嗎？”

女導購一怔，有些失神。

自己怎麼沒看到這一層的。

“滾！”

店長不耐煩地吐出了一個字，不再看她，轉身抓起店裏的一隻兩萬多的包追了上去。

“先生，先生！”

“這隻包是當季主打，和您身邊的女士很配，算是我個人送您的......”

“......”

看著店長搔首弄姿的樣子，再看著後者手中那隻上趕著也要送出去的包。

她更失神了。

她一年攢下來的錢，都買不起這一隻包。

現在卻被店長上趕著送出去。

現在還沒了工作，這包就更買不起了。

女導購癱倒在了地上，徹底成了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笑柄。

“勢利眼，這下遭報應了吧？”

“她這種人，注定是這種下場！”

“潑天的富貴都接不住，純是個笑話......”

......

“想吃什麼？”

蘇璃還沉浸在剛才那一幕的衝擊裏，下意識道，“燒烤？就是…就是我們第一次認識的那個老地方......”

她聲音輕輕的，帶著點懷念。

那是在她最灰暗的高中時期，被姐姐欺負後離家出走，又冷又餓縮在街角，是剛工作不久的陳默請她吃了人生第一頓燒烤。

那煙火氣，那溫暖，是她記憶裏不多的亮色。

陳默眼神也柔和下來，“好，就那家。”

城市的霓虹漸漸亮起，與“老地方燒烤”攤的煙火氣交織在一起。

蘇璃坐在小塑料凳上，身上那套價值數萬的路易威登牛仔套裝和嶄新的櫻 桃包，在油膩簡陋的環境裏顯得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目光。

“嘖，一身假貨穿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就是，還LV呢，騙鬼呢？在這地方吃燒烤穿LV？”

“說不定是老板和秘書吧？有事秘書幹，沒事......哈哈哈！”

“嘿，哥們兒，你女朋友這身名牌擱哪買的？給個鏈接？”

幾個光著膀子、喝得滿臉通紅的男人在不遠處的桌上大聲調笑，目光毫不掩飾地在蘇璃身上掃來掃去，帶著猥瑣和輕蔑。

其中一個黃毛更是吹了聲口哨，指著蘇璃對同伴大聲道，“哥們把話撂這兒，她身上要是有一件是真的，我把隔壁桌吐地上的那玩意兒吃了都行！”

哄笑聲響起。

蘇璃低著頭，手指用力絞著衣角。

她習慣了被輕視，這些難聽的話像針一樣紮過來，讓她不舒服，但還不至於讓她爆發。

她隻想安安靜靜地和陳默吃頓飯。

然而，當其中一個醉醺醺的聲音，帶著不屑的腔調，將矛頭指向陳默時——

“那男的也是慫包，帶個穿假貨的妞，被咱們這麼說屁都不敢放一個，窩囊廢！我看他......”

“你閉嘴！”

蘇璃猛地抬起頭，像一隻被徹底激怒的小獸，清澈的杏眼裏燃著從未有過的怒火。

她皙白的臉頰漲紅，身體微微顫抖著，就要站起來理論。

她可以忍受別人說她，但絕不允許任何人侮辱陳默！

就在蘇璃要起身的瞬間，一隻溫暖而沉穩的手輕輕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是陳默。

陳默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甚至嘴角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沒聽到那些汙言穢語。

他慢條斯理地拿起一串剛烤好的羊肉串，遞給蘇璃，“嘗嘗，還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可是他們......”蘇璃急道。

陳默搖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而威嚴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

一輛線條流暢，氣派非凡的黑色加長林肯轎車，如同闖入平民窟的優雅猛獸，穩穩地停在了燒烤攤旁邊的路邊。

車門打開，YSL店長目光精準地鎖定了陳默和蘇璃這一桌。

臉上堆滿了恭敬甚至有些惶恐的笑容，小跑著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捧著精致小盒子的助理。

喧鬧的燒烤攤瞬間安靜了不少，所有食客的目光都被這輛豪車和這位一看就非富即貴的男人吸引。

“陳先生！蘇小姐！可算找到您二位了！”

總經理微微躬身，雙手將那個小盒子遞到陳默麵前，聲音帶著十二分的恭敬。

“這是您遺落在我們商場VIP休息室的銀行卡，我們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給您送來。”

“您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陳默接過盒子，打開看了一眼，裏麵正是他那張存著兩百多萬的卡。

他隨意地點點頭：“嗯，謝了。”

“應該的！”

店長點頭哈腰，姿態放得極低，目光掃過旁邊桌上那幾個目瞪口呆、酒都嚇醒了一半的男人，又小心翼翼地請示道。

“陳先生，蘇小姐，您二位吃好了嗎？需不需要我送您二位一程？這地方......車不太好打。”

周圍一片死寂。

那幾個剛才還囂張嘲諷的男人，此刻臉色煞白，眼珠子瞪得溜圓。

看著那輛價值近千萬的加長林肯。

又看看那位在陳默麵前如同小學生般恭敬的店長。

最後再看看陳默和蘇璃身上那在燈光下質感明顯不是凡品的衣物包包......

黃毛手裏的酒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假的？上鏈接？窩囊廢？

萬象天地店長親自開加長林肯送卡上門，還問要不要送一程？

這他媽是踢到鈦合金鋼板了啊！

陳默慢悠悠地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又遞給蘇璃一張，這才抬眼看向總經理。

又瞥了一眼旁邊桌上那灘惡心的嘔吐物和麵如死灰的黃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行，那就麻煩你了。”

他站起身，順手從路易威登的購物袋裏掏出一疊用銀行封條紮好的嶄新鈔票，隨意地“啪”一聲拍在油膩的桌麵上。

他指著那疊錢，又指了指隔壁桌那灘嘔吐物，最後目光落在抖如篩糠的黃毛身上，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整個寂靜的燒烤攤。

“誰能幫說出‘要是真的就吃下去’的哥們兒說到做到，錢就是他的。”

說完，陳默拉起還有些懵的蘇璃，在店長殷勤拉開的車門下，從容地坐進了奢華舒適的後座。

加長林肯無聲地啟動，平穩地駛離這片彌漫著煙火氣和驚愕的街區。

林肯車剛一離開，燒烤攤瞬間炸開了鍋！

“臥槽！真一萬塊！”

“快！兄弟們！按住他！別讓他跑了！”

“來來來，哥們兒，自己說的，含著淚也得咽下去！別浪費老板一片心意啊！”

“別！大哥！我錯了！我嘴賤！饒了我！啊——唔！嘔——”

淒厲的慘叫和掙紮聲被強行捂住，混合著令人作嘔的聲音。

車子平穩地行駛著，穿過了繁華的市區，窗外的霓虹逐漸被拋在身後。

......

“姐夫，我們這是去哪？”蘇璃看著窗外有些陌生的街道，忍不住問道。

她以為陳默會送她回學校或者她自己租的小屋。

陳默沒有立刻回答，隻是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目光望向車窗外。

寶格麗國際酒店。

江城唯一的五星級酒店。

“酒店？”蘇璃深呼了一口氣。

“怎麼，怕了？”

陳默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壞壞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