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葉知夏開始收拾行李。
晚了六個小時,程深終於打電話給她。
她指尖微微顫抖,按下接聽鍵。
“知夏,我喝了點酒,你來接我一下好不好。” 程深聲線低磁。
“好。”
話已出口,葉知夏愣住了。
她才意識到,她已經養成縱容他的習慣。
幸好,她決定離開了。
她再次感到包廂時,隻剩他和阮清梨,和沙發旁堆積如山的各大奢侈品購物袋。
程深注意到她,蹙了蹙眉:“來了?時間不早了,你先送清梨回家。”
她平靜地說:“阮小姐有司機,應該不用麻煩我。”
阮清梨又軟又甜地對著程深撒嬌:“哎呀,我剛剛看時間太晚了,就讓司機先下班了,他家裏也有老婆孩子等著呢,怪辛苦的。”
程深眼裏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清梨,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總是這麼替別人著想。”
葉知夏覺得諷刺。
這些年她處處體諒他辛苦,他習以為常。
阮清梨隻是讓司機提前下班,他就大肆誇讚。
程深指了指地上的購物袋,命令葉知夏:“送清梨回家,把這些東西也一起拿著。”
阮清梨撒嬌:“阿深,這麼多東西,會不會太重了呀?”
程深漫不經意:
“沒事,她拿慣了。以前比這重的東西她都拿過,這點算什麼。”
葉知夏隻覺得腦子裏有什麼東西,徹底炸開。
他失意時,她幫他拿過沉重的行李箱;搬家時,她怕他辛苦,獨自扛過半舊的家具;他生病時,她提著保溫桶和藥跑遍大半個城市......
原來,她的付出讓她成了他眼中可以隨意差遣的勞動力。
她看著程深依舊英俊卻陌生的臉,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麵。
母親為了一無所有的父親,和方家斷絕關係。
她吃苦多年,終於得了重病。
葉知夏為了給母親支付巨額醫藥費,不得不輟學在酒吧陪酒。
那晚,有幾個男人試圖侵犯她。
是程深擋在她麵前,替她擋下所有拳腳。
為了救她,他被打得渾身是傷,手臂上也被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倒在她懷裏:“我救了你,你收留我,當是報答。”
昏暗的路燈勾勒出他英俊的側臉,葉知夏看著他,心跳漏了一拍。
她幾乎沒有猶豫,收留了他。
母親猝然離世後,是程深陪她走出失去母親的傷痛。
她如今才知道,那段時間,程深也用她,撫平阮清梨帶給他的傷害。
多可笑啊。
她以為他們是彼此的救贖。
事實上,她隻是程深人生最低穀時,隨手抓住的一塊浮木。
葉知夏扭頭就走。
程深夜不歸宿,她卻沒那麼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