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媽四目相對時,她的眼裏滿是驚訝。
隨即,滿臉嫌棄地警告道:
“你這個死丫頭居然還活著!難道你也......”
“快滾!好不容易甩開你這個女兒,別又想牛皮糖一樣粘上來了。這年頭養女兒可是個虧本的生意!”
見我還是坐在椅子沒動彈,我爸更是直接動起手來。
粗魯地拽著我頭發,罵道:
“死賤貨,跟你說話你沒聽到是吧?”
“別他媽在這裏裝聾作啞,趕緊給老子滾!”
我吃痛作勢就要叫出聲來,一個身影飛速從我眼前閃過。電光火石間,養父攥緊了拳頭直接將我爸打倒在地。怒吼道:
“你是不是有病,怎麼欺負我們家女兒!”
我爸本來還想耍橫,但一看到養父的臉,瞬間就虛了下來:
“你他媽......吳處長,怎麼是你?”
“你還有臉問我,我還想問你怎麼回事!今天剛來調來廠裏報到,回來就欺負我們家孩子。孫富貴,你什麼意思!”
養父這麼一吼,院子裏大大小小的人都出來給他撐場子。爸媽為人和善,都是住了這麼多年的老鄰居,欺負的還是孩子。
我爸急忙解釋道:
“誤會!我就是看著這孩子有點眼熟,所以想上前說話來著。”
養母心疼地將我摟在懷裏,反駁道:
“胡說八道!說話就說話,你要揪我女兒頭發幹嘛!”
“一個大男人,欺負小孩子。你要不要臉!”
我爸被懟得啞口無言,我媽見狀隻好逼起我來:
“再說了,也就是個女兒。這要是生在我家,打兩下罵兩句都是應該的。你們怎麼當個寶一樣的!”
又扭過頭,朝著我吼道:
“孫騷女,你是啞巴啊!”
“還不趕緊解釋一下,小畜生東西就這麼幹看著你爸被罵!”
我媽這話說得實在難聽。
一旁圍觀的群眾也忍不住出頭道:
“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吧。上來就罵人家小畜生,怎麼這種人也能調來我們廠上工嗎?”
“是啊。你看看這一家子,男的動手、女的罵人,那小的看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去喊人事處的王主任,留這種禍害在我們院子裏還得了?”
......
七嘴八舌間,王主任趕到了現場。
“孫富貴,你怎麼回事!”
“一來就給我鬧事。你要是不想幹,趁早滾回去算了!”
我爸的臉色一下子慌張起來。
上輩子,我爸為了孫天賜能上城裏的學校,花光了家裏所有積蓄打點關係,終於找到份國營廠的工作,把戶口落定了下來。
現在要是被趕回去,工作沒了不說,連積蓄也沒了。
我爸隻能硬著頭皮朝我低頭,臉色僵硬地說道:
“對不起,剛剛是叔叔認錯人了,不是有意扯你頭發的。叔叔錯了!”
“這幾張糧票你收著,就當是給你補補身子。”
給我媽看得眼裏冒火,難以置信地看向我爸:
“你瘋了!給這個賤貨道歉就算了,還給糧票......”
“那天賜怎麼辦!他一個男孩,現在正在長身體呢!”
我爸被我媽蠢得牙根都癢。
啪!
當著眾人的麵,直接給了我媽一巴掌,罵道:
“說了多少遍。進了縣城後說話要文明,認錯人了就好好給人家道歉!”
我媽捂著臉,當時就哭了起來。
迫於我爸的威嚴,即使再不情願,還是抽抽搭搭地和我道歉:
“對不起,阿姨不是有意的。阿姨跟你道歉。”
我悶哼一聲,並沒有搭理他們。
兩人既然道歉了,在王主任的調解下,養父母也隻好勉強原諒他們。
養母心疼地摸了摸我頭,安慰道:
“珍珍不怕。爸媽都在這裏呢!”
養父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轉臉對這位溫聲細語道:
“咱回家喝碗雞湯壓壓驚。明天你媽上街帶你買雙新鞋,最近不是時興旅遊鞋嗎?或者給你再做條碎花裙子!”
話到此處,我爸媽才仔細仔細打量著我。
碎花裙、小皮鞋,即使孫天賜年長我幾歲,但由於營養充分,我不僅個頭比他高,看起來也比他更加健康些。
突然,我腳步一頓,手被人猛地拽住了。
是孫天賜。
“一個女的,看什麼畫冊,念什麼書!”
“我是男的,把你手裏的畫冊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