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昀失憶的第三年,祁今夏決定去死。
她得了癌症,吞下520顆安眠藥後,安靜地打開了家裏的煤氣。
再次醒來時,霍父和霍母冷臉站在ICU病床邊,“你死了這條心,就算自殺一萬次我兒子也不可能多看你一眼!”
“我勸你早點把離婚協議簽了,喬家大小姐是京都的貴圈名媛,和我霍家門當戶對,還懷了我霍家的骨肉,不是你這種身份比得上的!”
這句話像根針,深深刺入她的心裏。
三年前,霍昀曾深愛她入骨。
會因為她在攝影展上目光多停留了三秒,他驅車九百公裏,跑到高山之巔為她采一朵雪山玫瑰。
她痛經難受,他拋下幾百億的訂單,冒著大雨找遍京都的中藥店鋪求藥方,熬夜為她煎煮緩解痛經的藥湯,最後自己卻高燒得了肺炎。
後來她要去國外做戰地醫生,霍昀不顧家族激烈反對,在祠堂罰跪了三天三夜,寧願被逐出家族也要跑去當特種兵。當他穿著一身束緊的軍裝出現在她麵前時,她哭了,他卻溫柔地吻了他的額頭,抱著她說,“別哭,我心疼。”
他們結了婚領了證,是特種部隊人人豔羨的情侶。
她以為幸福會一直這樣下去。
可就在執行最後一次救援任務時,她被暴亂的歹徒挾持,身上綁滿了炸彈。
倒計時剩下五十二秒,是霍昀自己毫不猶豫朝自己開了一槍,渾身是血地提出對換人質,無聲地喊出那句“我愛你”。
一聲爆炸,生死兩隔。
每每想起那一幕,她連呼吸都是痛的。
她守著他的空墳,等來的是丈夫沒死,以及失憶愛上喬家大小姐的消息。
三年來,他冷眼看她撕心裂肺地痛苦,卻將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喬綿綿,像當初愛她那樣愛上喬綿綿。
她不知道這是上天對她恩賜還是殘忍。
她求過,痛過,自殺過,整整一千零九十五個日夜裏,流了數不清的眼淚。
可是霍昀連眼睛都沒抬一下,一開始冷漠如陌生人,後麵對她越來越厭惡,甚至讓喬綿綿懷了孩子。
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祁今夏抬眸,隻見一個冷漠矜貴的男人走了進來,穿著黑色西裝,襯衫鬆開一顆紐扣露出半截精致的鎖骨。
霍昀掐著她的下巴,力道大的讓她疼的幾乎流淚,眸色冷的像冰,“是你開的煤氣?你知不知道綿綿懷了身孕?”
她聲音發啞,“我不知道喬小姐會去別墅。”
“別在我麵前裝可憐,”他冰冷地看了她一眼,眸中閃著寒芒,“綿綿是我最心愛的人,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警告你,不要動不該有的心思。”
曾經深愛的人,如今眼神裏是冷漠與疏離。
明明三年前,他多看她一眼害羞的耳朵都紅了,牽她的手會緊張到冒汗,親吻她的時候身體會發抖。
他心甘情願為救她赴死,那充滿愛意的眼神,她記了整整三年。
可現在......那雙眼睛隻剩下厭惡。
祁今夏隻覺得渾身冰麻,眼眶幹澀,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她張了張嘴,喉嚨發澀道:“霍昀,我們離婚吧。”
空氣短暫地寂靜了幾秒。
霍昀忽然冷笑一聲,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又想騙我離婚,然後在我的咖啡裏下藥?祁今夏,同一個招數用兩遍,你煩不煩?”
“不是的,這次是真......”
“夠了,”霍昀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綿綿受了驚嚇,我還要去照顧她,沒時間聽你廢話。”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祁今夏眼角發澀。
曾經對她深愛入骨的人,現在連一句話的時間也不願意給她。
他們走後不久,值班護士來催繳醫藥費,“祁小姐,這是您的醫藥費賬單,一共是一萬塊。”
祁今夏看了眼卡裏的餘額,隻覺得心酸,“我一下子拿不出這麼多,能不能先欠著,明天我把款彙過來。”
值班護士為難了一會兒,還是去走了審批流程。
外麵的護士議論紛紛。
“嘖嘖嘖,長得漂亮又有什麼用,還不是說拋棄就被拋棄了?連一萬塊的治病錢都拿不出來。”
“我還以為霍總有多喜歡她呢,之前她被小混混騷擾,霍總剛動完手術就跑去打架,結果又被縫了十幾針;她被領導刁難汙蔑,霍總丟掉幾個億的單子跑來給她撐腰,差點把醫院掀個底朝天......”
聽著那些錐心的話,她微微閉了閉眼,輕嘲道。
祁今夏,別傻了。
就算結束自己的生命,又有誰會在意?他都不愛你了,不如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好好享受最後的時光。
她一個人辦理好出院手續,然後打車去了移民局。
“你好,我要注銷國內所有信息,辦理移民手續。”
之前她追霍昀的消息轟動了整個京都,工作人員明顯認出了她的臉,欲言又止道,“您確定嗎?注銷後,國內就查無此人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確定。”
從今往後,她與霍昀橋歸橋,路歸路。
他要娶誰,要和誰共度一生都與她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