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鑰匙轉動的聲音將周淺瑤從恍惚中驚醒。

她呆坐在客廳的飄窗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上那個小小的刻痕。

那是三年前她焦慮發作時，失手摔碎花瓶留下的。

當時沈亦琛第一反應不是責備，而是抓起她的手反複檢查有沒有受傷，然後跪在地上一點一點撿起碎片，說：“這樣布布就不會踩到了。”

布布此刻正蜷在她腳邊，溫暖的小身體緊貼著她冰涼的腳踝。

這隻柯基犬是沈亦琛送給她的治愈禮物，他說：“狗狗的愛很純粹，你值得這樣的愛。”

“老婆，我回來了！”沈亦琛風塵仆仆地推開門，額上帶著細密的汗珠。

他手裏還提著禮盒，多麼完美的出差歸來形象。

周淺瑤望著他，突然想起兩年前那個雨夜。

她因噩夢驚醒時，發現沈亦琛不在床上。

循著燈光，她看見書房裏，他正對著電腦學習《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心理疏導方法》，手邊筆記本密密麻麻記滿了她的反應模式和安撫方法。

“怎麼不開燈？”沈亦琛放下行李，溫暖的掌心撫上她的臉頰。

這雙手曾在她第一次嘗試親密接觸，因恐懼而嘔吐時，毫不嫌棄地為她清理，然後輕輕拍著她的背說：“沒關係，我們慢慢來。”

“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又做噩夢了？”他眉頭緊鎖。

“沒事，隻是有點累。”她勉強勾起嘴角。

沈亦琛立刻單膝跪地，從禮盒中取出一條精致的藍寶石項鏈：“五周年快樂。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你在珠寶店櫥窗前看了這條項鏈好久。”

周淺瑤心臟猛地一痛。

那天她隻是隨口說了句“藍色真漂亮”，沒想到他記了五年。

“我做了你愛吃的紅酒燴牛肉。”她起身走向餐廳。

這道菜是沈亦琛的最愛，她學了三個月才掌握火候。

第一次嘗試時把廚房搞得一團糟，沈亦琛不僅沒生氣，還從背後環住她，手把手教她控製火候，在她耳邊輕笑：“我的小公主不需要會這些，但有進步要獎勵。”

餐廳裏燭光搖曳，沈亦琛體貼地重新加熱了菜肴。

“對了，布布這兩天乖嗎？”沈亦琛切著牛排，狀似隨意地問。

周淺瑤想起布布剛到家時，她因為害怕動物的觸碰而不敢撫摸它。

是沈亦琛每天耐心地握著她的手，一點一點靠近布布，直到她能夠自己完成這個動作。

他說：“你看，恐懼是可以戰勝的。”

突然，沈亦琛的手機響了。

電話那頭傳來孩子的哭聲，夾雜著“爸爸什麼時候回來”的稚嫩呼喚。

“咳，是張經理家孩子。”沈亦琛迅速按掉電話，耳根發紅，“項目出了點問題，我得去加個班。”

“去吧。”周淺瑤點點頭，內心苦澀。

門關上後，她機械地收拾餐桌，將幾乎沒動過的紅酒燴牛肉倒進垃圾桶。

這道菜她學了三個月，而沈亦琛隻嘗了一口就匆匆離去。

她抱起布布走到陽台，看著沈亦琛快步走向小區另一棟樓的身影。

手機突然震動，是醫院。

“周女士，根據規定，流產手術前需要做一次全麵體檢。幫您預約在明天上午九點可以嗎？”

周淺瑤望向窗外，沈亦琛的身影已經消失在3單元的門廊裏。

“好的，明天見。”她輕聲回答，手指無意識地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布布在她腳邊嗚咽，周淺瑤彎腰抱起它，小狗溫暖的舌頭舔過她冰涼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