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點頭。
“你扯什麼慌,陸大哥的愛人早就死了,這些年來認親的沒有幾百也有幾十,你說你是陸大哥的愛人,證據呢?”
看到她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蘇向晚隻覺得心中冷意彌漫。
她想起來了。
這個就是他臨死前看到的書中女主,她兩個孩子的後媽。
白秋蓮的父親是無國界名醫,她不在的這段時間,也都是她一直陪在陸北堯身邊。
“死了?”
蘇向晚嘴角扯起一抹毫無溫度的笑,“他的愛人死了,那我是誰,我包裏的結婚證又算什麼?”
白秋蓮臉上的笑容凍在了嘴角。
結婚證?
剛要繼續追問,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從後傳來。
“你來這裏做什麼。”
蘇向晚心頭一震,驀地回頭,冷不防的對上了一張冷硬俊美的臉。
男人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如削,唇線緊抿,下顎線條繃的冷硬。
長期海島生涯的風吹日曬,讓他原本冷白的皮膚鍍上了一層堅韌的小麥色。
此刻,他一雙深邃如寒潭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她。
是陸北堯。
看到這張熟悉的臉,蘇向晚覺得心像是被什麼狠狠紮了一下。
死前的悔恨,覺悟後的思念......在這一刻洶湧的衝了上來。
陸北堯看著她破舊的衣著和蒼白憔悴的臉,眉頭蹙起。
剛才輪船上看到的那抹身影,果然就是蘇向晚。
看如今的情形,大抵是蘇家落難了。
白秋蓮的身影恰到好處的擋在了蘇向晚和陸北堯之間。
她目光溫婉:“陸大哥你回來了,這位大姐冒充是你的愛人,不過你也別生氣,我看她一個人風塵仆仆的,估計是路上遇到了什麼困難,需要幫助。”
“她確實是我愛人。”
陸北堯看了白秋蓮一眼:“你去忙吧,我和她單獨聊聊。”
白秋蓮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難以置信的看向蘇向晚,臉上全是謊言被戳破的尷尬。
這個女人竟然真的是陸大哥的愛人?!
一股嫉妒瞬間縈繞心頭。
她咬著下唇:“陸大哥,我......”
“執行命令。”
白秋蓮終究沒再敢違抗,不情不願的走回帳篷。
“怎麼回事?”
陸北堯的目光如同帶著實質的重量,沉甸甸的壓在蘇向晚身上,“蘇報國呢,你不是要帶著他們一家子好好過日子嗎?怎麼好日子過到瓊瑤島來了?”
這每一個字都像是裹著冰碴子狠狠的插.進蘇向晚的心口。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沒臉難過。
結婚這麼多年,她刁蠻任性,對陸北堯非打即罵,出言侮辱。
他卻始終對她及其縱容。
但她非但沒感恩,還在因為蘇報國說帶著他們父子三人是累贅,就毅然決然的拋棄他和兩個孩子,讓他們自生自滅!
羞愧像是藤蔓緊緊勒住她,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幹澀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能說什麼?
說她幡然醒悟,說她回來贖罪,說她想好好彌補他和孩子?
在她之前的所作所為前,這些話都顯得那麼蒼白可笑。
最終,她隻是攥住了破舊的衣角,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家裏出事了......待不下去了。”
果然。
陸北堯轉身,大步流星的朝著不遠處的軍用吉普車走去,“跟我走。”
蘇向晚深吸一口氣,默默的跟上去。
幾分鐘後,車子拐進有一個低矮圍牆圍起來的院子,裏麵是幾排整齊的平房。
這是島上的軍屬院。
陸北堯在一扇漆成草綠色的木門前停下,掏出鑰匙開門。
屋子不大,但收拾的異常整潔。
陸北堯衝著屋子裏喊:“方方,圓圓。”
裏間的布簾掀開,兩個小孩兒刷的一下衝了出來。
女孩兒紮著兩個鬆散的辮子,白白嫩嫩,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可愛極了。
而男孩兒稍微高些,五官沒長開,卻已經看出了俊俏。
這是她的方方和圓圓。
蘇向晚瞬間紅了眼眶,丟下包袱走上前:“方方圓圓,我是媽媽,媽媽來找你們了......”
兩個孩子不約而同的往後退了一步,顯然都很害怕她。
蘇向晚心如刀絞。
之前她好吃好喝都給蘇報國,反到是對自己的兩個孩子多有苛待。
不給吃不給喝,自己不高興了就會朝他們撒氣,隻要兩個孩子和蘇敬黨蘇敬敏產生衝突,兩個孩子就會被關在地下室麵壁思過。
最嚴重的時候,兩天兩夜都沒給他們吃飯。
又能指望他們對她能有多親熱?
蘇向晚紅著眼眶蹲下身,將聲音放的很柔,“方方圓圓,以前是媽媽不好,媽媽現在回來了,也已經知道錯了,你們給媽媽一個彌補你們的機會,好不好?”
“媽媽保證,一定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對待你們了。”
方方怯生生的躲在哥哥的後麵,小眼睛裏充滿戒備。
圓圓雖然也怕,但還是牢牢的將妹妹護在身後。
這個女人又想幹什麼?
陸北堯冷眼看著這一幕,言語警告:“蘇向晚,這裏你可以暫時住下,但你記住,離孩子們遠一點!”
他逼近一步,冰冷的壓迫感幾乎讓人窒息。
“等我這陣子忙完,會親自送你回去。”
說完,再不看蘇向晚慘白的臉,頭也不回的走了。
即便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當真正麵對陸北堯的冷漠時,蘇向晚還是覺得心臟密密麻麻的疼。
不過沒關係,她種下的因果,她會親自拔.出來。
慢慢的,她的丈夫和孩子就一定會知道她悔悟的決心!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海島的傍晚來的快,帶著濕氣的涼意透過門縫鑽進來。
蘇向晚正準備去院子裏水井打水時,忽然有人敲門。
門一開,對上了白秋蓮一臉關切的笑。
“嫂子也在啊,白天的事真是對不住了。”
“我來是給陸大哥送藥的,今天下午看他臉色不太好,想起來他前幾天訓練時拉傷的手臂,這藥是我按照白家的方子給他熬的,活血化瘀效果最好了。”
白秋蓮掃了一眼屋子,溫柔一笑:“瞧這屋裏冷的,嫂子,你剛來怕是還不熟悉吧?陸大哥一個男人平時在部隊忙,這些生活上的瑣事都是我在幫忙照應著,你看這水缸空了,煤爐也沒生,要不要我幫你?”
蘇向晚心中冷笑。
這麼熟稔,不就是告訴她這些年她替陸北堯照顧家已經習慣了嗎?已經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嗎?
蘇向晚臉上綻開一個比她還燦爛的笑:“白醫生真是費心了,不過這點小事就不麻煩你了。”
“藥,我替我男人收下了,但這些洗洗涮涮的活兒,以後我自己來就好了,我自己的男人我自己會照顧,就不勞煩白醫生一個外人操心了。”
白秋蓮眸色一深,臉上卻依然笑的客氣,“嫂子一看就是沒看過重活的,這些事兒哪能讓你操勞啊,就是陸大哥在,也一定是不會讓的。”
這不就是在嘲笑她細皮嫩.肉好吃懶做嗎?
好一個原書女主,段位就是高!
方方和圓圓藏在角落裏,也小聲嘀咕。
“她以前確實隻知道護著舅舅他們,從來沒給我們洗過一件衣服。”
方方撅著小嘴。
圓圓也跟著附和:“就是,她會生爐子嗎?可別再把房子給點著。”
白秋蓮笑容加深。
蘇向晚手指收緊,指關節捏的泛白。
白秋蓮說好幾句都抵不上兩個孩子說的這兩句,她千瘡百孔的心被蟄的生疼。
她深吸口氣,沒吭聲,直接拎著桶在外麵挑水。
挑完兩大桶水回來,又生煤生碳,動作一氣嗬成。
兩個小娃都驚呆了。
一頓操作後,蘇向晚重新回到白秋蓮麵前,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所以,都不勞白醫生費心了,天色不早了,還請離開我家,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