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辦公室裏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陸程遠蹙了下眉，“沒開發票。”

“那你報個數，我支付寶轉你。”許嘉柔沒了耐心，直接掏出手機。

陸程遠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嘉柔一邊摁開手機鎖屏，一邊催促道：“再磨磨嘰嘰的，我就不轉你了。”

陸程遠遲疑了幾秒，手指比劃了一個數。

許嘉柔問：“四百？”

陸程遠聲音淡淡的，表情也沒有波瀾：“四萬。”

“......”許嘉柔手機差點摔地上，“搶錢啊？！什麼酒店睡一覺四萬？”

陸程遠眼鏡鏡片泛著冷光，吐字清晰：“榮成W酒店雲中總統套房，八萬零五百，對半四萬二，給你抹個零。”

“......”許嘉柔目光在他身上定格了兩秒，手抖著點開某豬APP，搜索欄蹦出【榮成W酒店頂樓總統套間】

一間兩米特大床，120㎡，含雙早。

【價格：80520】

五個數字晃得她眼暈，腸子都悔青了。

許嘉柔這兩年沒有工作也沒有收入，現在月均工資也才1萬剛出頭，存款總共都不到4萬塊。

這錢她根本拿不出來。

“那啥......”片刻停頓，她清了清嗓子，“陸醫生。”

“嗯。”

“請問您開通花唄收款了嗎？”

陸程遠冷冷開口：“沒有。”

許嘉柔追問：“那支持分期付款嗎？我下個月十五號發工資......”

陸程遠目光掠過她滿是為難的臉，“可以，十二期不免息，月均利息200元。”

她說什麼來著，還真被他訛上了。

許嘉柔扯了扯嘴角，“六期就可以了。”

陸程遠說得明白：“我這裏沒有六期業務。”

夠了，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許嘉柔有點不服氣，但對上陸程遠冷冰冰的眼扉，驀地再次泄了氣，“不如你把我綁去醫務室當大體老師，一節課抵兩百？”

陸程遠突然不吭聲了，甚至默默別開臉，許嘉柔以為他是在認真考慮這個提議的可實行性。

“我開玩笑的。”

陸程遠“嗯”了一聲，“我知道。”

許嘉柔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自己怎麼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這可不行。

許嘉柔屈指扯了扯陸程遠的白大褂，貼著臉揚起瀲灩勾人的標準假笑，“陸醫生，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

男人碎發下的那雙黑眸平靜極了，“什麼事？”

這是可以商量的意思。

許嘉柔不死心地繼續討價還價：“那個......酒店早餐我一口沒動，這筆錢能不能按市價給我打個折啊？"

陸程遠眼皮都沒抬一下：“不行。”

“憑什麼啊？”她不服氣地追問。

陸程遠慢悠悠地看過來，語氣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常識：“菜都上桌了你卻跑了，這跟吃霸王餐有什麼區別？”

“那......行吧。”

許嘉柔腦子轉得飛快，突然話鋒一轉，有幾分怨怪的意思：“誒，你昨晚是不是太激動了？我的裙子都被你扯壞了，紐扣也掉了好幾顆，那條裙子是Dior的，稍微有點貴......你看？”

陸程遠微微蹙眉，側目看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隔了半天才說：“我的襯衫也弄臟了，皮帶也壞了，折損費也要平攤一下。”

好吧，許嘉柔就知道自己占不到便宜。

“那我昨天戴的日拋美瞳直徑是14.5的大美目，我平時不戴的，一副24塊8，你A我12塊4就行。”

陸程遠吐出一句話：“嗯，這個在利息裏麵扣。”

“那還有——”

她還想說點什麼，卻被陸程遠打斷：“許老師確定要這樣抵債的話，不如寫張欠條吧？”

分明是個問句，但從他嘴裏說出來，跟陳述句沒什麼區別。

許嘉柔差點咬碎後槽牙，保持僵硬微笑：“當然。”

......

寫完欠條後，許嘉柔恨不得立刻踹開醫藥箱，把這個人模狗樣的討債鬼丟出辦公室。

陸程遠仔細收好按了雙方手印的欠條，單手插兜，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隻見他從兜裏掏出一枚銀色金屬物放到許嘉柔眼前，“這是你的吧？”

“我的工牌原來在你這兒！”許嘉柔找了一整天的東西，竟然被陸程遠撿去了。

海川中學的教職工胸牌相當於身份證，早上她跟門衛好說歹說胸牌丟了，門衛死活不讓她進去。

最後還是她一通電話打進了校長辦公室，門衛才放她進校門。

“感謝陸醫生，”許嘉柔皮笑肉不笑地說：“請問可以把它還給我了嗎？”

正準備伸手去接，卻不料陸程遠將工牌收回了手心。

他微抬下顎，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著她：“這個算拾金不昧，500元，記在賬上。”

許嘉柔水眸一顫，似是有些不可思議，“陸醫生，你想錢想瘋了吧？”

“嗯。”陸程遠順勢點頭，“你去教務處補辦也是這個價，但我可以給你打五折。”

打五折，不就是二百五嗎？

“陸醫生，我建議你轉行做高利貸，肯定比現在賺錢。”

“嗯，可以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