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光大亮。

村裏人日出而作，沈老大兩口子早早就起了床。

李秀蘭煮了粟米粥，又從醃菜壇子裏弄了點酸豆角出來，和沈老大吃過後就出門去幫村長家秋收了。

臨走前不忘喊兩個閨女起來吃早飯。

沈清棠自打高中畢業就沒在六七點起過床，不睡到太陽曬屁股是不可能睜開眼睛的。

終於睡夠後，她起床簡單洗漱了一下。

“姐姐，你起了，鍋裏有粥，還熱乎著呢。”

沈小妹抱著愛不釋手的母雞過來，小手溫柔撫摸母雞的羽毛。

她想起來什麼，興奮道，“對了姐姐，小美下蛋了，下了兩個呢！小美真是太棒了，太厲害了。”

“咯咯噠。”母雞叫了兩聲，很是傲嬌地揚起雞頭。

沈清棠笑著摸了摸小妹的頭，“雞蛋收起來了嗎？”

“嗯，收起來了，等數量多起來就可以拿去城裏賣錢了。”

說這話時，沈小妹饞的咽口水。

從前在沈家，雞蛋根本輪不到大房吃，張嬸子家的大牛哥，偷偷給她吃過半碗雞蛋羹，可香了。

可她明白，家裏現在很困難，比起吃進肚子裏，雞蛋換錢更重要。

沈清棠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笑道，“誰說雞蛋要賣了，當然留著吃了，你和娘都營養不良，該吃蛋白質補補。”

“姐姐，什麼是蛋白質？”沈小妹眨巴黑漆漆的大眼睛。

沈清棠：“......呃，嗯，就是對身體好的東西。”

她轉移話題，說道，“下了兩個蛋是吧，行，咱們晚上吃蒸雞蛋。”

吃過早飯，沈清棠沒閑下來，叮囑了沈小妹乖乖守家後，就出門了。

家裏的那點糧食肯定是不夠吃的，而且天天吃粟米粥，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她要吃大米！

今年不是豐年也不是災年，大米的價格還行，她手裏有2000文，可以買5鬥大米，幾十斤大米夠吃一兩個月了，再買3石粟米，這些糧食吃三四個月不成問題。

剩下的錢再買些日用品，買點油。

沈清棠邊走邊打算，基本把要買的東西定了。

縣城離村裏挺遠的，走路來回要一兩個時辰。

有些村民為了省錢，都是走著去。

沈清棠吃不了那個苦，選擇坐牛車，駕車的中年男人是村長家的親戚，叫楊樹根。

是個老光棍，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家裏沒啥田地，早就收完了，這些日子靠拉牛車賺點小錢。

沈清棠主動打招呼，“老楊叔。”

“喲，是清棠啊。”楊樹根收起旱煙槍，笑眯眯道，“這是要上哪兒去啊。”

沈清棠麻利爬上牛車，笑道，“這不剛搬新家嘛，我爹娘讓我進城裏買點東西。”

老沈家昨兒個分家了，這事村裏無人不知。

楊樹根安慰道，“日子都會越過越好的。”

沈清棠笑，“那就借老楊叔吉言了。”

半個時辰後，縣城到了。

沈清棠給了老楊叔一文車錢，老楊叔想著她家的情況，開始不肯收，沈清棠硬塞進他手裏。

臨走前交代老楊叔在城門口等她。

沈清棠背著背簍，先去了豬肉攤，作為一個肉食主義者，在現代得了胃癌後好多肉不能吃，來遊戲裏又窮的吃不起。

她快饞死了。

尤其是紅燒肉，那一口肉香，肉汁拌飯......

沈清棠越想越饞，衝老板道，“來兩斤五花肉。”

“好嘞！”肉攤老板手起刀落，麻利地切下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上秤一稱，“兩斤一兩，算你便宜點，60文。”

“好，謝謝老板。”

沈清棠付了錢，把肉放進背簍。

想著小妹和爹娘臉色蠟黃，一看就是氣血不足，又買了半斤豬肝，準備給家人補補。

買完肉，她直奔米糧鋪。

“老板，來五鬥大米，三石粟米。”

米鋪老板有些驚訝：“姑娘，買這麼多米，吃得完嗎？”

“家裏人口多，吃得完。”沈清棠不想多解釋，付了錢，讓老板幫忙把米裝袋。

看著堆在地上的幾袋米，沈清棠犯了難。

這麼多東西，她一個人可搬不回去。

“老板，能幫忙把米送到城門口嗎？交給一個叫楊樹根的車夫就行，就說是沈老大家姑娘買的。”

“行，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搞定了糧食，沈清棠又去買了些鹽、油和針線等日用品。

還買了綠豆糕栗子糕這些零嘴，以及糖和米酒。

家裏母雞每天都會下蛋的，用米酒煮雞蛋，很補氣血。

她一定要把家人都養的精氣神十足。

最後，她還去了一趟藥鋪。

幾趟下來，沈清棠背簍裝得滿滿當當，手裏還拎著好幾個油紙包。

回到城門口，楊樹根正坐在牛車上抽旱煙。

看到沈清棠大包小包的，趕緊跳下牛車幫忙。

“清棠，買這麼多東西！剛才還有人送了好幾袋米過來，都是你買的？”

“是啊，家裏啥都缺。”沈清棠擦了把汗，“麻煩老楊叔幫我把這些米放車上。”

楊樹根把米袋搬上車，又幫沈清棠把背簍放好。

“老楊叔，辛苦你了，給你車錢。”

她給了楊樹根兩文錢。

“使不得使不得，這鄉裏鄉親的，幫點忙算啥！”楊樹根連忙擺手。

沈清棠還是把錢塞進他手裏：“老楊叔，你不收我心裏過意不去。”

“那好吧。”老楊叔收下了，不禁好奇，“清棠，你哪來那麼多錢？”

沈清棠早就想好借口了，笑道，“運氣好，昨兒個上山挖到了不少草藥，想著賣給藥鋪換點錢，那藥鋪正缺我挖的草藥，很大方的給了高價。”

“喲，你這閨女真是福星啊。”楊樹根笑嗬嗬道，“快上車吧，咱們該回去了。”

“嗯，好。”

沈清棠爬上牛車，從油紙裏摸出兩塊塊綠豆糕，遞給楊樹根，“老楊叔，你嘗嘗。”

老楊叔擺手推拒，“這玩意兒可不便宜，我不能吃。”

這個時代，糕點不是窮人吃的起的，甜對窮人來說，可以說是奢侈品。

沈清棠硬塞進楊樹根手裏，“叔，您趕車這麼辛苦，快吃吧，一會兒還要麻煩您幫我把幾袋糧食送到家裏呢。”

都這麼說了，楊樹根便沒再拒絕。

他咬了一口糕點，心裏愈發喜歡沈清棠這閨女，“你這丫頭，真是太懂事了，不像沈老二家的小兒子，那真是個摳門精轉世。”

沈清棠笑了笑，沒說什麼。

回程的路上，牛車晃晃悠悠。

沈清棠坐在車上，看著路邊的風景，心裏盤算著晚上給家人做頓好的。

快到村口時，遠遠看見沈小妹站在路邊張望，懷裏抱著母雞。

“姐姐！”沈小妹看到牛車，興奮地跑過來。

沈清棠跳下牛車，拉著小妹的手：“怎麼來村門口了？”

“姐姐一直沒回家，我擔心，就來村口看看。”她沒事，沈小妹就放心了，黑溜溜的大眼睛盯著車上的米袋和背簍，“姐姐，這些是你買的嗎？”

“是啊，今晚給你做好吃的。”沈清棠摸了摸小妹的頭。

“姐姐，你買肉了？”沈小妹鼻子很靈，一下就聞到了肉味。

“嗯，買了五花肉和豬肝，晚上給你做紅燒肉和炒豬肝。”

沈小妹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嗎？太好了！”

沈清棠衝楊樹根笑道，“叔，麻煩你幫我們運送一下東西了。”

“沒問題。”

沈清棠把沈小妹抱上牛車，一路往家去。

經過沈家門口時，孫月菊眼尖瞧見了牛車上的幾袋米，頓時瞪大了眼。

老二家哪來的錢買糧食？

肯定是偷家裏的！

孫月菊立馬折回屋裏，去找沈老婆子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