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占著這個位置了,我願意成全他們。
齊書洛怔住片刻,眼裏泛起一股嫌惡,猛地甩開我。
“做夢。你欠我們齊家的,這輩子都還不清。我要你一輩子都活在懺悔裏,直到老天長眼把你的命收走。”
前天剛查出來的晚期胃癌單還在口袋裏。
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自己得癌的原因,原來上天不是為了懲罰我,而是為了讓我解脫。
叮叮——
是那個我無數次聽到,卻從未質疑過的專屬鈴聲。
胃像被刀絞了一下,接著一股腥甜湧上來——來不及反應,一大口血嘔在齊書洛的高奢皮鞋上。
心口瑟縮了一瞬,又要被罵了。
齊書洛瞳孔驟縮,他一眼地上的血,又看了一眼手機。
“把地拖幹淨。”
轉身就走。
地磚上的血蔓延開。
記得大學剛戀愛的時候,我偶爾打個噴嚏,齊書洛都會緊張地抱起我去醫務室。
而現在,他對著一地的血都可以視若無睹。
眼眶裏掉下一滴淚砸在血中,很快就被淹沒了。
女兒小跑著出來,哭著撲到我身邊。
“媽媽你怎麼吐血了,我,我打電話叫10——”
我死死捂著胃,一把打掉了她手裏的手機。
“別,別打,不能亂花錢。”
以前我想著,人死債消。
等我死了,齊書洛應該就會對女兒好一些。
但是我今天才知道,齊書洛把我以前給女兒攢的學費生活費都給齊嵐嵐的兒子買了那些每次女兒每次路過櫥窗,連多看一眼都不敢的限量版模型。
撐起身。
“媽媽你能走嗎?”
女兒臉上掛著眼淚。
“媽媽可是超人呢,當然可以。”
我必須給女兒多留下點錢,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人會在意她了。
一大一小,一前一後,我們穿過半個城市,走到了醫院。
“書洛,我隻是有點著涼,沒必要讓院長給我親自看吧。”
齊書洛一臉溫柔地親了親齊嵐嵐的額頭。
“你是我最愛的人,有一點不舒服,都是在剜我的心。更何況,如果不是昨晚我拉著你在陽台......你也不會著涼。”
兩人相視一笑,包含了一切不可言說。
齊嵐嵐是他‘最愛的人’?
結婚時,齊書洛跪在我麵前許下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似乎還在耳邊回蕩。
咬緊牙關,喉間再次彌漫上來的血充滿了鐵鏽味。
我有些恨自己,為什麼直到這一刻,竟然還沒有勇氣直麵齊書洛的背叛。
“妞妞,我們走另一條路——”
可是手用力一抓,卻隻抓到一團空風。
“不許你碰他,那是我爸爸!”
女兒尖叫著撲出去,一把將那個男孩推倒在地。
“啊呀,你個死丫頭,怎麼能推弟弟呢。”婆婆急得不行。
“你個窮鬼鄉巴佬,竟然敢推我?!”
那個男孩爬起來就一巴掌扇在女兒臉上。
顧不得胃裏的痛楚,我立刻衝了過去,把女兒緊緊護在懷裏。
“疼不疼?”
我手抖得厲害,撫上女兒的臉。
“向錦?”
這是八年來,我第一次直麵齊書洛,齊嵐嵐,和我的“植物人”婆婆。
抬起頭,我試圖從齊書洛臉上找一絲愧疚,哪怕是半點心虛也好。
可是,並沒有。
他的神情淡得近乎冷漠,低頭先看的是地上的兒子,連餘光都沒掃過我和女兒。
“爸爸,你是我一個人的爸爸對不對,他怎麼能那麼叫你?”
齊書洛的西裝看起來就很貴,女兒甚至不敢直接用手拉,隻是怯生生地看著他。
“向錦,你跟蹤我到醫院,就是為了讓你女兒來傷害大寶的嗎?”
齊書洛聲音像結了冰。
“我兒子如果受一點傷,看我不打死這個小賤種。”
女兒的眼淚像斷線一樣往下掉。
“媽媽,爸爸是說他要打死我嗎?”
看著她的樣子,我的心也跟著碎了,立刻伸手捂住女兒的耳朵,嗓子發顫。
“齊書洛,你怎麼能對著孩子說出這樣的話?”
他卻不理我的質問,一把將女兒從我懷裏拽走。
“道歉。大寶是你的親弟弟,你這是作為姐姐該有的樣子嗎?”
女兒哭得厲害,使勁想要掙脫鉗製。
“我才沒有弟弟!臭爸爸,我不要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