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內心譏笑一聲。
也對,他怎麼會舍得丟下時芮一個人在手術室。
隻有時芮做完手術,麻醉沒過的時間裏,他才舍得來找我。
畢竟前世,我任性借著爺爺的威嚴當著時芮的麵衝黎行舟撒嬌,時芮傷心跑出去,黎行舟便會追出去道歉。
時芮心臟不好,藥不離身,黎行舟就將她當成易碎的寶貝般嗬護,也藥不離身。
他這麼在乎她,怎麼會丟下她一個人在冰冷的手術室。
病房門口,黎行舟撇下我的手,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沉聲說。
“等下你跟阿芮道歉,聲音小一點,醫生說阿芮剛手術,經不得刺激,你多注意。”
我沉默點頭,注意力在被他攥得發疼的手腕上。
想起他為了時芮,一路上連闖幾處紅燈,視她比生命還重。
心底又翻起一陣酸澀,他這麼愛時芮,這份幸福她一定感受到了。
黎行舟推開門,聲音小而輕,是在我這不曾見過的溫柔。
“阿芮,感覺怎麼樣?疼嗎?疼得話我去叫醫生。”
時芮吸著氧,半合眼虛弱躺在病床上,看到進門的我,作勢要起身。
“聽然姐姐不要怪我,行舟哥哥隻是來看望我,過一會兒就走,不會久留的,姐姐不要生氣。”
她起身的瞬間牽動氧氣管脫落,呼吸都嗆了下,連帶著黎行舟的心也顫了分。
“別動,阿芮聽話。”
黎行舟提到我的名字,連一個眼神都不施舍給我。
“聽然她是來跟你道歉的。”
我暗自告訴自己,沒有什麼氣不氣的,隻有黎行舟和時芮能好好在一起,前世的悲劇便不會重演。
指甲狠狠用力陷進肉裏,鬆開後酸澀上湧濕潤了眼眶。
“對不起,是我沒有好好和爺爺解釋清楚,讓你生氣,祝你和行舟哥一生幸福。”
黎行舟掖了掖床被,目光柔和地落在時芮蒼白的臉蛋上。
得到時芮的原諒,我轉身跑出門,眼淚瞬間止不住掉落。
黎行舟突然從身後拉住我,我背對他不敢啜泣。
他輕手輕腳關上病房的門才轉身對我說,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阿芮選擇原諒你,這件事我也就不追究了,婚禮的事等阿芮康複再說,我會和爺爺商量推遲。”
我僵硬抽回手,穩定呼吸後回道。
“不用告訴我。”
這場婚禮的主角是你和時芮,日期對我而言,不重要了。
看到我冷漠的態度,黎行舟語氣明顯不太好。
“行,這事兒就不該找你商量,你巴不得現在就嫁給我,你心裏還是恨時芮,恨她的份量比你重。”
就在我要出口解釋,病房裏傳來一聲摔倒的悶響。
時芮呼吸沉重,“行舟哥哥”。
幾乎瞬間,黎行舟反應過來推開門,關切的語氣透出輕微的責備。
“你怎麼下床了,是要急死我嗎?乖乖坐好,我去叫醫生。”
黎行舟衝出門,著急地在醫院走廊呼喊醫生。
日子過得很快,自上次醫院後,我就沒再見過黎行舟。
時芮偶爾會在朋友圈更新動態。
身邊有你真好,配圖是一雙指節分明的手端著營養餐,一口口吹涼。
我將圍巾放入禮盒,寒氣上湧,一陣激烈的咳嗽,起身關上窗戶。
鵝毛大雪,壁爐內的火似乎不像往年溫暖。
想起剛開始纏上黎行舟的時候,是大一,我第一次咳疾複發。
他背著我去醫務室,在一旁擰著眉看我做霧化。
“爺爺說你身體不好,我還不信,難道我真要像爺爺說的那樣,照顧你一輩子?”
發火的喉嚨緩解不少,我擺擺手笑著說“不用”。
黎行舟雙手抱胸,歪著頭盯著我,許久後開口。
“承諾你一輩子,好像也不是不行。”
後來,他確實做到了。
隻不過是在時芮出現之前。
隔天小叔生日,他幾年沒有回國,來和他敘舊的人很多,大多是生意場上的人。
我坐在大廳不起眼的角落,看顧客送上的昂貴賀禮,掩了掩帶來的圍巾。
電話在口袋裏瘋狂震動,是黎行舟打來的。
第一次我掛掉了。
沒過兩秒,黎行舟又打了過來。
接起就聽到他發怒的聲音。
“江聽然,你跟我玩什麼欲擒故縱?我給你打電話你竟然敢不接?”
沒有過多的情緒,我冷冷問他。
“有什麼事嗎?”
怒火突然被打斷,他沉默了兩秒。
“今天有個聚會,不辦生日會了,你不用過來,禮物等我晚上過去拿。”
對,今天也是黎行舟的生日。
不想晚上看見他,我回了一句“你晚上別過來”掛了電話。
沒想到在大廳撞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