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麼多年,都是他陪在謝家父母身邊,二十多年的感情割舍不下很正常。
他用盡全力這樣勸自己。
那方可可呢?
謝默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了。
他虛弱地撐在走廊的扶手上,冰涼的觸感刺激著他的神經,逼迫他往裏麵看。
謝母握著葉清禾的手,紅著眼眶勸道:“喜歡吃什麼以後媽給你做,你隻管好好做自己的事。”
葉清禾那張跟養父八分像的臉蒼白無比,卻又委屈地搖搖頭。
而方可可坐在身邊默默地削著蘋果皮。
他突然就想起了小時候,父母早就對他這副破敗的身子厭煩,每每發病住院,都是方可可陪在自己身邊,她說她會一輩子陪著他,隻陪在他身邊。
謝默心裏的落寞如堵水的堤壩裂了縫,越來越多。
一牆之隔,裏麵是他的愛人,是他的父母,卻又跟他形同陌路。
他終於還是沒能堅持,轉過身,一步步朝重症病房走去。
當天,方可可和父母都沒有回來他的病房。
好在謝默並沒有期待。
直到一個星期後他出院回家。
一進門就看到飯桌上葉清禾坐在方可可旁邊,手足無措地望著他。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愣了好幾秒,方可可下意識將葉清禾護在身後。
倒是母親,將最後一碗湯放在桌上,這才擦幹手朝他走來:“小默,今天出院你怎麼不說一下,我好叫你爸去接你啊。”
她伸手想要接過謝默手裏的東西,卻見他一動不動,順著他的視線落在葉清禾臉上,方可可搶先一步解釋。
“阿默,清禾見你做手術想給你煲湯,結果沒想到煤氣泄漏把家給燒了,那邊重新裝修要一段時間,隻好回家來借住了。”
其實自己沒回謝家的這些年,這裏本就是葉清禾的家,交換孩子的事情調查清楚以後,他才搬走。
“阿默,對不起。”葉清禾顫抖著聲音開口:“我不是故意破壞你手術的,我隻是......隻是想著你術後虛弱,想給你煲湯送過去,誰知道......”
說著說著他便低下頭,聲音也越來越小。
謝母趕緊安慰:“傻瓜,我們又沒怪你,從小到大你就是太懂事了。”
葉清禾依舊低著頭,一副生怕謝默生氣的模樣:“阿默你放心,以後我會看清自己的位置,不會有任何非分之想,等我那邊房子裝修好,立馬搬走。”
謝父看到葉清禾卑微的樣子眉頭微微聳動:“老子還活得好好的,怎麼都去看一個小兔崽子的臉色,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清禾你先住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謝默冷笑,這群人,一唱一和就將這件事定下。
似乎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
他就那樣定定地站著,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裏,許久過後才微微點頭。
這是他們的家,跟自己沒關係。
見謝默不再堅持,謝母趕忙招呼他坐下吃飯。
謝默站在餐桌前遲遲不肯落座,就在謝父即將發火的時候,他淡淡地說了句:“飽了。”
“飽了也給老子坐下,真是鄉下呆久了,沒一點教養。”
說話被打斷,謝父不滿地將筷子重重甩在地上。
見丈夫發火 ,謝母趕緊拉著謝默坐下,方可可和葉清禾也一臉哀求地看著他,仿佛自己不順從便是罪大惡極。
看著滿桌子的辛辣菜色,謝默欲言又止,最後無奈地坐在離他們最遠的位置,在湯裏夾了塊白蘿卜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倒是一旁的葉清禾十分滿足。
“臭小子,你吃慢點,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
謝母一邊勸,一邊寵溺地盛了碗湯推到葉清禾麵前。
葉清禾笑眯眯地接過,還不斷誇讚:“媽你手藝真好,我好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喜歡也不能多吃,晚上媽還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