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房東剛答應我寬限幾天交房租，我就接到催債的電話。

我爹欠了整整七十萬。

晚上，二姐拉了個微信群：【百善孝為先，我替爹還三十萬，大哥，三妹你倆一人替爹還二十萬就行。】

大哥沒有回複，退出了群聊，我也退了群。

因為就在昨天，我看到爹出入高檔酒店，身邊還摟著一個陌生女人。

我爹半倚在女人身上，酒氣熏天：「我家這三個兔崽子，就是聽話，寧肯自己不吃飯也要孝順我。」

1.

我在群裏小心地提醒二姐：【咱爹的電話我沒打通，小心是電信詐騙。】

群裏沉默了一會兒。

二姐開始連炮彈似的發：【我剛和咱爹聯係上了，他確實借了七十萬沒還。】

【他想做生意賺錢，沒想到虧得血本無歸。】

【說到底，還是為咱們兄妹三人。】

【百善孝為先。】

【他含辛茹苦把咱們三個拉扯長大，也不容易。】

【如今他落難，咱們做子女的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二姐說得頭頭是道。

可這說的真是我們的那個親爹嗎？

從小到大，別說一毛錢了，爹他連頓飯都沒給我們仨做過。

全靠娘腆著臉到處借錢加打零工，才把我們拉扯大。

怎麼娘死了半年後，含辛茹苦的人就變成了爹了？

這恩情還能憑空轉移？

我不解。

敲下三個字：【我沒錢。】

大哥緊跟著回複：【我也沒錢。】

二姐不高興了。

她率先攻擊我：【小妹，你怎麼連點同情心都沒有？再怎麼說他也是咱親爹，你忘了你之前借高利貸的事了嗎？】

好家夥，好家夥。

她不說，我還以為她忘了呢！

2.

我叫趙小燕，是家裏最小的孩子。

考上大學那年，我申請了國家的助學貸款。

爹知道後，回家一巴掌就給我娘扇地上了。

他罵娘生了倆賠錢貨不夠，還貸款上大學，簡直拿錢填糞坑。

我跪在地上哭著說我不上學了，求他不要打娘。

可爹不聽，一個勁兒地打娘。

我氣急了，報了警。

又從廚房裏拎出菜刀，叫囂著他敢再動我娘一下，我就跟他拚個魚死網破！

我爹被嚇到了，哆嗦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二姐趕到了家。

她奪過我手裏的菜刀，責怪我不該報警。

「家醜不外揚，這事要是傳出去了，咱們整個趙家都丟人！」

她想了想，還用當時熱播電視劇的經典台詞點撥我：「一家人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想反駁。

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二姐偷偷看了爹一眼，繼續正色訓斥我：

「你說你也是，上學就上學吧，還非搞個什麼助學貸款。

「這下好了，外人都知道咱家窮了。

「這男人在外麵混，最好臉麵了。

「你這不是丟咱爹的臉嗎？怨不得爹生氣！換我我也氣！

「這樣吧，小妹你把那個貸款退了，我給你找一家私人的，咱們偷偷貸，這樣外人不知道。」

私人貸款比助學貸款的利息要貴得多。

我猶豫了。

可二姐說自己會每個月多給爹一千塊，讓爹不要幹預我上大學的事。

我心有不甘，還要再說什麼。

二姐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小妹，家和萬事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