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護士喊我下床走動走動。

媽媽扶著我，無意間走到了醫生的辦公室。

墨綠色的門裏正有人在嚶嚶哭泣。

我定睛一看，那不就是剛生產完的顧承歡嗎？

“醫生，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

“他還那麼小，不能就這麼昏迷一輩子啊。”

我這才知道，原來孩子窒息的時間太久，雖沒有立即死亡，但已經傷了大腦。

醫生說這輩子是不可能好了。

多半會成為智障，生活也不能自理。

需要專人照料，後續治療也需要一大筆錢。

但顧承歡是鄉下人，哪裏拿得出來錢呢？

昨天一夜，沈揚低價轉手賣掉了單位發的各種票。

但依然是杯水車薪。

看見我，顧承歡猛然撲過來。

“都是你，是你這個賤人害了我的兒子！要不是你，我的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林離，你為什麼要這麼狠毒！”

這時，周圍不知情的人便開始責備我。

議論一句狠似一句。

“我說昨天好好的孩子怎麼忽然受了重傷，原來是被人所害啊！”

“應該打電話給公安，讓把這個壞女人抓起來！”

“我聽說她就是嫉妒自己的老公和小姑子感情好，這人心裏也太變態了。”

......

媽媽想替我說話，但卻被我用力抓了一把手心，讓她別說話。

這時，沈揚也從外麵趕了過來。

了解清楚情況後，他深深地吐了口氣。

“好了林離，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

“好在孩子現在也不是沒救，不如由你出麵收養孩子，後續所有的治療費用都由你承擔，再請專人照料他，我們也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好不好？”

周圍有人歎息。

“這個男同誌還是大度的，但我看這個女同誌就有點不近人情了。”

“是啊，人家孩子死了，她卻無動於衷。”

我覺得可笑極了。

她自作孽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我為什麼要做這個冤大頭呢？

“如果你......你能收養我的孩子，我也能放心出去賺錢，我就......原諒你。”顧承歡哽咽道。

她的柔弱隱忍，讓這場鬧劇看起來更為真切。

所有人都等著我的答複。

可我卻挑眉一笑：“現在是新中國了，不是舊社會，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們是法治國家，凡事要講證據。”

“你說是我害死了你的孩子，我的動機呢？再說了，當時我也剛生完孩子，再沒有人幫助的前提下，我怎麼躲過這麼多雙眼睛，身手敏捷地闖進你的病房，謀害你的孩子？”

可這時，有個小護士遲疑道：“可昨天我親眼見你進過顧同誌的病房。”

“真的是你！”顧承歡一聽，像是找到了確鑿證據一般，怒氣衝衝地抬起手要打我，“他才剛出生啊，你怎麼忍心下手！”

我譏諷道：“不要入戲太深，就連自己都騙了。”

“畢竟做母親的人，撒謊害人，是會報應到孩子身上的。”

顧承歡手僵在半空中，許久沒有落下來。

這時有人來叫我：“林同誌，有電話找你，好像是北京那邊的。”

沈揚拉住我：“北京哪有人找你？你不會背著我答應了你的老師，去北京進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