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吃了癟,王德發臉色一陣青白,悻悻地縮回了自己的角落。
我端起杯子,打算去茶水間冷靜一下。剛轉身,王德發又鬼鬼祟祟地跟了進來,順手還帶上了門。
他卸下剛才“語重心長”的表情,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長輩派頭。
“小林啊,其實,我是把你當自家人才著急上火的,你別往心裏去。”
“可是有些話我不說,我心裏著急啊!”
他上下打量著我,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你好好想想,三十幾萬說扔就扔了,買個電動車,這錢花得有多冤枉!一個女孩子家,最重要的還是家庭,要懂得勤儉持家,這才是本分!”
我放下水杯,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他以為我的沉默是羞於啟齒,說教的衝動愈發強烈。
“我不是非要幹涉你的選擇,但你得為以後考慮!女人嘛,事業幹的再好,終歸要回歸家庭的。你現在大手大腳慣了,以後怎麼辦?”
“我兒子王寶,雖然在幾個大項目裏都是核心骨幹,前途無量,但他掙的每一分錢,都是要用來撐起一個家的。”
“你要是帶著這種花錢習慣進了我王家的門,那我們家底再厚也經不起你這麼造啊!我跟你王嬸還等著你們養老送終呢!”
聽完這番話,我震驚得無以複加。
剛剛因為搶到新車而點燃的興奮,瞬間被惡心透頂。
我再也無法維持表麵的客氣,火力全開。
“王德發!你腦子沒問題吧?”
“你兒子哪位?我認識嗎?還進你們王家的門,你們家是紫禁城還是華爾街啊?有遺產要我去繼承?”
“我今天把話放這兒,就算我瞎了、聾了、傻了,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林長樂也絕不可能跟你兒子扯上半分關係,收起你那套荒唐的想法!”
聽到我的話,王德發愣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那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我同意就行了。現在不熟,以後有的是時間。”
“你根本不了解我兒子的優秀。你們這些剛進入社會的小姑娘,不都是崇拜有本事的男人嗎?我兒子就是真正的技術奇才,很多獵頭都盯著他。”
“你別急,我很快就安排你們倆見一麵。感情嘛,處著處著就有了。我跟你說,你們倆都搞技術,有共同語言,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看著王德發那張因沉浸在幻想中而泛著油光的臉,我意識到和精神病人講道理完全是徒勞的。
懶得再廢話,我徑直走回工位,打開公司內部的OA係統,提交了年假申請,並在備注裏特別寫明了“事由緊急,請求即刻批準”。
原本我應該是在自家集團安逸度日的,就因為被陸澤一句“去體驗下真實職場”給發配到這個他剛收購的公司,美其名曰了解基層,融入集體。
結果我來了快一年,他當甩手掌櫃也快一年。
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又是早就明確關係的未婚夫妻。
我現在嚴重懷疑,陸澤把我丟到這個犄角旮旯,就是為了看我被這種奇葩折磨的笑話。
這個破地方,我真是一秒鐘都不想待了。
休假申請幾乎是秒批。
緊接著,人事總監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近乎諂媚。
他是少數知道我跟陸澤關係的高層之一。
“林小姐,是......後勤部那邊有什麼問題嗎?需不需要我出麵協調?”
我本想把王德發的惡心事原原本本地說一遍,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跟這種活在自己妄想裏的顛公沒必要浪費口舌,隻要我跑得夠快,他的精神汙染就追不上我。
回到家裏,我剛和閨蜜約好去交付中心提車,手機屏幕就亮了一下。
最新一條消息來自王德發:“明天上午十點,準時到。”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我莫名其妙,但想到部門群裏確實通知了明天有個項目複盤會。
我猜他是以領導的口吻提醒我別遲到,反正我已經請了年假,也就沒再理會。
第二天一早,我坐上了前往鄰市交付中心的高鐵。耳機裏放著音樂,窗外的風景飛速倒退,我正享受著這份即將擁有新車的期待感。
一連串的未接來電和消息轟炸了我的通知欄。
“林未,你人跑哪去了?”
“專門通知了你的事為什麼不來?!”
“你是不是故意不接電話?!”
字裏行間都透著一股子惱羞成怒。
我一頭霧水,還以為是項目出了緊急bug,連忙回複。
“我在高鐵上,去提車。有緊急情況?”
消息秒回。
“我不是通知你了嗎?今天給你和我兒子安排的初次見麵,我們在咖啡館幹坐了一上午,你竟然一聲不吭就跑了?”
“我特地找大師算的日子,今天見麵你們倆的八字最合!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多大的緣分!”
“為了給你留個好印象,我兒子把他壓箱底的寶貝戰袍都穿上了,頭發抹了半瓶發蠟,往那一坐,別提多有派頭了,旁邊好幾個小姑娘都盯著他看!”
緊接著,一張照片“嗖”地一下加載出來。
我的好奇心戰勝了理智,指尖一點,
下一秒,強烈的視覺衝擊讓我差點把手機甩到前排乘客的後腦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