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汙水順著臉頰往下淌。
我抬手抹了把臉,看著手上的汙穢,冷笑:“崔循就這點本事?派你們這群廢物來惡心我?”
人群靜了一瞬。
那領頭漢子臉色一變,掄起棍子就朝我砸來:“妖婦!還敢汙蔑首輔大人!”
我矮身躲過,反手從袖中抽出一根細長的漆針。
漆針周身映著幽藍的光,那漢子頓時刹住腳步。
“怕什麼?她就是個裝神弄鬼的!”
藏在人群裏的崔府侍衛高喊:“搶了她的腰封!那東西才是妖術根源!”
我心頭一凜,本能地按住腰間的血玉腰封。
血玉腰封是父親留下的護身之物,能鎮邪祟,護心神。
可已經晚了。
七八雙手同時伸來,有人拽住我的頭發,有人掐住我的手腕。
混亂中,腰間的係帶被人狠狠一扯,血玉腰封離身而去。
“還給我!”
我厲聲喝道,掙紮著去搶。
後背突然挨了一記悶棍,劇痛讓我眼前一黑,跪倒在地。
“妖女伏誅了!”
眾人歡呼。
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抬頭看見血玉腰封在一個瘦高個手裏傳遞。
那人身形靈活,幾下就鑽出人群,朝崔府方向跑去。
“住手!”
一聲暴喝如驚雷炸響。
人群外圍突然騷動起來,幾個壯漢被人踹飛出去。
一道高大身影疾步而來,所過之處人群如潮水分開。
來人二十出頭,劍眉星目,腰間懸著一柄烏鞘長刀。
他一把扣住那個拿著血玉腰封的瘦高個手腕,稍一用力,就聽哢嚓一聲脆響。
“啊!”
瘦高個慘叫一聲,血玉腰封脫手而落。
那青年穩穩接住血玉腰封,轉頭掃視眾人:“光天化日行搶,你們眼裏還有王法嗎?”
整條街瞬間安靜。
有人認出了他,小聲嘀咕:“是裴將軍......”
裴臨淵?
鎮北侯裴之山的獨子,因率八千裴家軍擊退十萬匈奴一戰成名。
不過,他怎會出現在這裏?
裴臨淵大步走到我麵前,將腰封遞給我:“物歸原主。”
我接過腰封,福禮道:“多謝裴將軍。”
裴臨淵低聲道:“沈娘子,家師幼子兩個時辰前落水,屍身還未找到,在下聞言你會秘術能救,求你走一趟。”
我係腰封的手一頓。
“令師是?”
“禦史中丞,姬斂。”
我愣了一瞬。
姬斂是朝中少有的清流,上月剛彈劾過崔循漕運貪腐,七日前突然暴斃,坊間都傳是崔家下的毒手。
現在他的幼子又落水......
我係好腰封站起身,忽然發現裴臨淵身後還跟著個十來歲的少年。
“你當真能救我弟弟?”
少年狐疑地望著我。
裴臨淵摸了摸他的頭:“姬衡別怕,這位沈娘子一定能救你弟弟。”
我看了眼天色,黑雲又聚了上來。
若真是崔家下的手,這孩子恐怕凶多吉少。
我淡淡道:“帶路。”
裴臨淵招來馬車。
上車前,我低頭看了眼腰間的血玉腰封。
血玉的紋路走向全錯,毫無靈光。
是贗品!
我的血玉腰封被掉包了......
我苦笑一聲。
崔循,你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