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晚飯想吃什麼?”
簡淵像什麼都沒發生過那樣,從背後抱住我,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
我沒掙開,反而靠得更近了些,下巴擱在他肩膀上:“你說呢?”
“那就火鍋,順便慶祝我們,”他低頭在我脖頸蹭了一下,帶著點討好,“馬上要去旅行結婚啦。”
我笑了笑,沒接話,眼裏卻浮上諷刺。
他倒記得說這事。
可他知道嗎?
他承諾的旅行婚禮,我今天才知道並不屬於我。
他走去廚房準備食材的時候,我走進房間,打開他那部從不離身的私人手機。
密碼我一直知道,六位數字,和我們紀念日一樣。
嗬,諷刺的是,那根本不是我們的紀念日。
那是他當年和許澄澄第一次接吻的日子。
我問過他,他說是我們命運開始交錯的那天,我信了,信得連設手機鎖屏密碼都用了它。
但現在我才知道,真正交錯的,不是命運,是我和許澄澄的身份。
我解鎖手機,進入信息欄。
很幹淨,全是工作內容。
但我熟得很,知道他把生活用的微信另開了個分身。
我點開,聊天置頂,第一條就是:【老婆❤】
我盯著那顆心,手指幾乎要捏碎手機。
我點進去,最後一條信息停留在兩小時前。
【老婆❤】:今天也想你~
簡淵:我也是,今天早點回家。
簡淵:你晚飯想吃什麼?別太油膩,胃還沒好。
胃還沒好?
我上個月胃潰瘍他都不記得帶我去複查,現在倒知道體貼別人的胃?
我盯著那聊天記錄,指尖冰涼,幾乎顫抖。
聊天記錄繼續往上滑,我看見了一整排的“老婆早安”“老婆晚安”“老婆早點睡”。
每一句,都是我曾以為他隻說給我的。
我忽然就明白了。
那天他深夜回來,衣服濕了一片,我問他去哪了,他笑著說:“下雨了,被潑了水。”
現在想想,那個水,多半是另一個女人的身體裏流出來的水。
他不是出軌,是從來沒停止跟她糾纏。
我甚至懷疑,從我進看守所出來的那天起,他就沒跟她斷過。
隻是我太蠢,蠢到被幾句“你辛苦了”“老婆我等你回來”騙得死心塌地。
廚房裏傳來鍋鏟聲,他在切菜。
“念念,要不要再加點蝦滑?”
我放下手機,語氣平穩:“可以呀,記得多放點菌菇。”
“好嘞。”
他轉頭衝我笑的時候,我也笑。
他永遠不會知道,此刻我心裏正在計劃的,是怎麼用這部手機,把他往死裏拉。
我用手機拍下聊天記錄、截屏、備份,甚至錄了一段他在廚房唱歌切菜的視頻,配合時間截圖。
我做得很冷靜,甚至比平時更理智。
一個女人隻有在死心之後,才會真正變聰明。
晚飯時,他一邊給我涮菜一邊問:“老婆,你今天怎麼這麼乖?”
“因為我愛你啊。”
我衝他笑,舀了一勺湯,慢慢地說:“愛到,恨不得跟你永遠在一起。”
他笑得像個剛領證的小學生,傻嗬嗬的,連筷子掉地上都沒發現。
我真是服了自己,居然還能裝得這麼自然。
他吃得開心,我也吃得很開心。
吃完飯他主動去洗碗,我窩在沙發上看手機。
我打開另一部手機,把那些證據資料傳進雲端,備份三份,設了定時自動發件功能。
隻要我輸入指令,所有內容會自動發送到我私人郵箱,以及一位律師朋友的郵箱裏。
簡淵洗完碗過來,一屁股坐我旁邊,親了我一下:
“老婆,謝謝你今天沒發脾氣,我知道最近事情太多,讓你委屈了。”
我點點頭:“是挺委屈的。”
他摟著我,歎了口氣:“等這個項目一收尾,我就陪你出去放鬆放鬆,咱們不是說好去馬爾代夫辦婚禮嘛。”
我看著他,眼睛一動不動:“你確定你能請得了假?”
“當然,我把行程表都排好了,給你個驚喜。”
我笑了:“好,那我等你的驚喜。”
你等著,我的驚喜,比你狠得多。
那晚我們在一張床上睡著,他從背後抱著我。
手掌落在我腰上,呼吸均勻,像個安心睡在愛人懷裏的丈夫。
我睜著眼,盯著天花板,一秒都沒睡。
他的體溫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我現在覺得惡心。
淩晨三點,我輕手輕腳起床,去了陽台,點了一支煙。
我不抽煙,是簡淵戒煙那年我陪著他留的一盒紀念。
我吸了一口,嗆得咳嗽,煙熏得我眼淚直流。
但我忍著。
因為這一晚,我徹底明白了一件事:
我程念,從這一秒開始,不是他老婆。
我將會是他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