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天剛下過雨。
病房窗戶敞開著,一隻麻雀落在窗台停了一會兒,又被風驚起,撲騰幾下飛遠了。
我站在窗前看著它,心裏忽然響起一個念頭:我也得走了。
真的要走了。
我不能再猶豫了。
回家的車是我自己叫的,秦致遠沒來接,也沒打電話,他知道我快出院,卻隻讓助理送來一籃子水果,還有一張便利貼:
照顧好自己,等你狀態好了我們再談。
我們?狀態好?他是把我當病人,還是當鬧騰的孩子?
我冷笑著將那張便利貼撕碎,丟進馬桶裏衝掉了。
一切都該衝掉了。
車停在秦家別墅門口,我沒進門。
隻在門口等了五分鐘,就見沈苒領著孩子從家裏出來。
瑤瑤看了我一眼,像看陌生人,軒軒也隻是微微點頭:“林阿姨。”
我笑了笑。
“你們玩得開心。”我說完,背對著他們,走進了側門。
這個家已經不是我的了,我也不想再進正門。
我先去了衣帽間。
我打開其中一個抽屜,取出隱藏在最底下的一張銀行卡。
那是我婚前賬戶,沒人知道,裏麵有我這些年偷偷做私人投資賺來的錢,足夠我從頭開始。
接著,我拿出一個黑色文件夾,裏麵是為離婚和財產問題準備的文件,以及,我父母當年留給我的一處海嵐老宅產權文件。
晚上十點,我坐在臥室的鏡子前,拿出一把剪刀。
我的頭發曾是秦致遠最讚賞的部分,他說過:“你最好看的,就是這頭黑直發。”
所以從我嫁進秦家開始,我就沒剪過它,怕他不喜歡。
可今晚,我一刀下去,黑發瞬間滑落。
十厘米的長度,六年的隱忍。
我剪下的不隻是頭發,是他的掌控、是我的服從、是這場失敗婚姻的一切證據。
剪完,我看著鏡子裏那個短發的自己,居然覺得輕鬆。
夜十一點三十七分,我收拾好全部行李,留下兩封信,一封給秦致遠,一封給孩子。
內容分別隻有一句話:
“你們有了彼此,那麼我就退出。”
“媽媽不恨你們,但不會再回來。”
我最後一次掃視這曾經的家,然後關上大門。
出租車已在外等候,車程直達車站。
司機幫我裝行李時問:“秦太太去旅遊?”
我想了想,輕輕搖頭。
“不是太太了,也不是去旅遊。”
“那您是去哪?”
我抬頭看了眼夜空:“去一個沒人認識我、也沒人需要我演戲的地方。”
我打開手機,把秦致遠設置為黑名單,將家庭群拉黑,把關於秦家的一切都刪除 。
我曾叫林澈安的那一部分,那個付出六年卻被送進急診室的秦太太,現在徹底死了。
晚上十二點整,我登上了開往海嵐的夜班列車。
我沒有哭。
我隻是輕輕地閉上了眼。
海嵐,我來了。
這一次,誰也別想再把我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