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後,我從醫生辦公室出來。
一把推開私人病房的門,顧淩洲正坐在床上,用打點滴的手和蔣小彤視頻通話。
“小彤,你別哭,這件事我會解決,和你不會有任何關係。”
眼看他額角的紗布滲出血,我攥緊手裏的診斷書。
“顧淩洲,你該慶幸自己還活著。”
他抬頭看見我,對著那頭低聲交代幾句便掛斷了。
此時電視裏,體育新聞正在循環播放他的采訪:“此次事故是我的指揮員誤判道路狀況,下達了錯誤指令,如果是濕地輪胎就不會發生......技術團隊負全責。”
我操起遙控器關掉電視,怒視著他:“你和媒體說是我害你翻車,現在全網罵我是害人精,以後還怎麼當總指揮?”
他歎了口氣:“晚妤,這是最好的結果。”
“對誰好?”我冷哼一聲:“你私自讓蔣小彤去換胎,她一個新晉賽車手,自己一畝三分地的事還沒搞清楚,就在分秒必爭的比賽場上換胎。你明明知道,她根本沒資格站在那裏。”
“小彤不是故意的,她隻是太緊張。”
我幾乎笑出聲:“是啊,她的緊張不僅害車隊丟了五連冠,連主力賽車手都重傷住院。你知不知道這次的冠軍本來......”
“夠了!”顧淩洲猛然提高音量:“你的腦子裏隻有獎牌和冠軍,沒有一點兒人情味。你現在的樣子讓我覺得陌生。”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和顧淩洲大學相戀,但家境懸殊。畢業後他做了賽車手,我順理成章地當了他的領航員。許多艱難險要的賽道,我們並肩作戰。
他曾許諾,拿到第一百枚金牌,就向我求婚。
“到時候我就有底氣麵對你爸爸,讓他把你交給我。”
情話言猶在耳,可現在他不僅為了剛回國的小青梅打破原則,讓她去賽場胡鬧,還在自己被害的重傷後讓我背鍋,甚至口出惡言。
見我不說話,顧淩洲伸手拉我,口氣也軟了三分:“小彤剛入行,這件事傳出去會毀了她的前途,何況你也知道她的出現和操作都是違規的,如果事情鬧大,會影響讚助商續約。”
我死死盯著他,指甲掐進掌心:“所以你讓我來背鍋?”
顧淩洲別開視線,咬著牙說:“你去頂這件事,對我對小彤對車隊都好,是三贏。”
聽到他這樣說,我隻覺得失望至極。
“這是你最後的決定嗎?”
他點點頭。
我深吸一口氣:“你是職業賽車手,難道忘了工作區域全程監控,蔣小彤所有的操作都已經被錄下來,隻要看一眼就能真相大白。”
他的聲音一下提高了八度:“你想幹什麼?”
“我想要大家知道真相,還整個指揮小組清白。”
“沈晚妤,你敢!”他猛地站起來,差點碰到旁邊的輸液架:“小彤剛和車隊簽約,她是很難得的女賽車手,以後前途無量,你這樣做會毀了她!”
人在極度無語時是真的想笑。
“那我呢?你知道我很熱愛這份工作,如果媒體和你的粉絲聲討我,我的前途又該怎麼辦?”
他抓著我的手,言辭懇切:“不過是網暴而已,你一向強大,被人說幾句也不會少塊肉,可是小彤不一樣,她涉世未深,招架不住這麼多指責。晚妤,我會補償你的。我們不如......”
突如其來的鈴聲打斷了他的話。
“喂,小彤?好好,你別著急,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