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房門反鎖，黑暗吞噬一切。

忍了一路的酸澀才敢洶湧而出。

許書瑤的話，一字一句在腦子裏循環。

還是想不通。

她怎麼就舍得放棄心心念念那麼多年的清華美院？

明明我們一起熬過那麼多畫到天亮的夜，才換來夠上夢想的分數。

就在看到群裏消息前，我還在為即將與她並肩踏入夢想殿堂而雀躍。

可我沒想到。

原來，我拚盡全力繪就的兩人未來。

她為了別人的一句話，就能輕易抹掉。

改就改了。

為什麼連告訴我一聲，都成了負擔？

就這麼怕我纏著？

如果怕我纏著，那集訓結束那晚，畫室頂樓天台。

她帶著顏料氣息、試探著落在我唇上的吻，和彼此擂鼓般的心跳，又算什麼？

難道隻是她壓力釋放後的衝動，被我當了真？

心裏有什麼東西，“啪”地一聲，斷了。

其實，我也不是非她不可的。

從小學到高中，我跟著許書瑤讀了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畫室。

所有人，包括許書瑤自己，都默認我會一直追著她的影子走。

可沒人知道，我想去清華美院，還有另一個埋得更深的原因。

與許書瑤無關。

就算她不去，我自己也會去。

我合上了手邊攤開的、記錄了我們無數靈感和約定的速寫本。

沒有再看一眼誌願係統。

更沒有一絲，要為她更改目的地的念頭。

她可以為程澈奔赴江南，而我自有我的星辰大海。

前路已分，過往何必再提。

想通這一點，窒息感竟奇異地消散了些。

沒什麼大不了。

老爸說過，翅膀硬了，總要自己飛。

至於那個吻…

就當被巷子裏的野貓撓了一下。

剛用冷水洗了把臉，許書瑤的視頻請求就彈了過來。

腦子還在抗拒，手指卻習慣性地點了接通。

“江臨，磨蹭什麼呢？”

“就差你了！趕緊的，老地方燒烤，再不來肉都被搶光了。” 她背景嘈雜，是熟悉的哥們兒起哄聲。

高考後的保留節目，輪流請客。

今天是許書瑤做東。

但我已經不想去了。

“不去了，你們吃......” 話沒說完，一個刻意壓低、帶著點磁性的男聲插了進來：

“書瑤姐，江臨不肯來…是不是不樂意看見我摻和你們兄弟局啊？”

許書瑤還沒說話，旁邊立刻響起幾個聲音：

“哪能啊澈哥！你能來我們求之不得！”

“臨哥是有點…那啥，見不得書瑤姐身邊有別的帥哥，習慣就好。”

程澈的小半張側臉，不經意出現在許書瑤的鏡頭邊緣，靠得很近。他“善解人意”地小聲說：

“書瑤姐，要不我還是先撤吧，別讓你難做…”

許書瑤臉色瞬間沉了，伸手一把按住他肩膀：

“程澈，你坐著。”

然後她轉向鏡頭，語氣冷硬：

“江臨，愛來不來。”

“不等了，開吃。”

視頻被幹脆利落地掛斷。

一股邪火直衝腦門，我反手把許書瑤拖進了黑名單。

從小到大，這是我第一次拉黑她。

又是為了程澈。